那是當(dāng)日在穎城說“若我不愿隱瞞姑娘”的少年,也是在大理寺蒼白著臉告訴她“我有三個秘密”的天朝皇子,更是三清山拼死也要抱住她不受火靈鳥撕扯的于阮夜。
他怎么會……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西河,康定王府。
“你在干什么?”轉(zhuǎn)身回來便發(fā)現(xiàn)晏無雙在肆無忌憚地打量桌子上的畫,甘子翎眸中閃過一抹惱怒,眨眼間,那幅畫便又落入了自己的手中。他撫摸著已經(jīng)卷起來的畫作,眼睛再看向晏無雙時,殺氣頓現(xiàn)。
晏無雙驚得后退了兩步,癟癟嘴,拿著扇子指著甘子翎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
不就是偷偷看了他的美人圖一眼么?合著以前他還見過那畫上的南宮鏡汐呢!
哎!不對!他為什么會突然做南宮鏡汐的畫?難不成他還記得她??
“夜兄,這畫畫的實在是惟妙惟俏,美若天仙啊……”
“呃……”
“有話快說,否則,立刻離開?!?p> 這些沒有說完的客套話最終被甘子翎依據(jù)冷淡的話畫上了句點。
“這畫中女子我識得,敢問夜兄又是為何要以這女子作畫?”
識得?
甘子翎眼中閃現(xiàn)了點點的詫異,那股子疑惑將他的戾氣短暫地壓了下去,他有意隱瞞,只含糊道:“只是偶爾在夢中有些印象,竟不想晏公子竟然認(rèn)識?!?p> 晏無雙歪了歪嘴角,得了,方才還是一副要殺人的模樣,一聽到他說認(rèn)識這畫中女子,便想著法子來套他晏無雙的話頭。
哼!
“嘖嘖……這事情說來話長?。 标虩o雙忽然起身,走到桌前給自己沏了一杯茶。他臉上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看得甘子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此女子乃是在下一年前在盛京城的故交,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與遠(yuǎn)在西河的夜公子有所交集?!标虩o雙喝了一口茶,余光打量夜翎臉上的表情變化。夜翎小心將畫卷收到了柜子之中,轉(zhuǎn)身地時候并不打算隱瞞。
“夜翎其實是一年前被夜家人救下,才來到西河。至于過往的一些事情,腦海中已是模糊?!?p> “至于這女子,想來也是奇怪,不知何時開始,夢中便總是出現(xiàn)她的身影,揮之不去。”
若不是聽說面前此人可能有法子診治他的病,他也無需如此客氣。夜翎看了眼柜子,那是他放畫的地方,此畫完成不過半日,本想放在桌子上好生晾曬再收藏,哪曾想竟然被有心之人瞧了去。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沒有見過她穿紅衣的模樣,他拿起筆再落下去的時候,畫中的紅衣美人便成了。眉眼,與她無二。
這還是他第一次畫仕女圖。
晏無雙自然是知道這些,他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一個念頭,嘴角帶笑揶揄道:“在下從前治病救人也曾見到過這些情況,公子若時常被這女子所擾,定是因為此人乃是公子之前身邊最為惦念的人?!?p> 話鋒一轉(zhuǎn),他邪笑道:“或許是公子的母親……”
話還沒說完,他的茶杯就翻了……
夜翎看都沒看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晏無雙摸了摸鼻子,不禁嘀咕:你這不是自找死路么?
夜晚,康定王府又迎來了一位貴客。彼時,晏無雙剛為夜翎把完脈上好藥,正在庭院里與康定王商量如今盛京城中的情況以及甘子翎如今的病情。
“以我所見,這病看著像是蠱毒,但也不排除子翎之前受過重傷,頭部受到刺激造成了失憶?!?p> “只是這……失憶的長短……不知道是短時間的還是長期性的……”
“目前,我先將他的身子好生調(diào)養(yǎng)著,至于盛京城那邊,一切有影?!?p> 康定王頷首,然而他滄桑的眼眸中,還是閃爍著對夜翎的擔(dān)憂。
晏無雙見此,不禁也嘆了一口氣。
若是師兄在此,便好了。
這樣想著,庭院內(nèi)突然有人闖了進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直到那小廝通報,說王府門口有位先生求見,說著還遞給了康定王一塊玉佩。
康定王見此,眼中閃過一抹光,緊緊握住玉佩,沖晏無雙道:“定是顧先生!”
顧先生,哪位顧先生?
到了王府門口,晏無雙見到那張臉的時候,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
顧先生?什么顧先生?不正就是他晏無雙方才還念著的師兄顧青崖么?
“師兄!”
顧青崖也沒有想到,來到康定王府,第一見面的不是康定王,而是沖到他面前給了他一個熊抱的師弟晏無雙。
晏無雙真的是高興壞了,抱著顧青崖不肯松手。顧青崖來了,真的是太好了!一是夜翎如今的傷他沒辦法,過去在藥王谷總是投機取巧,醫(yī)書不好好背,作業(yè)不好好寫,更別提下山歷練了。但顧青崖卻是不一樣,顧青崖年幼時便開始下山歷練,又去過苗蠱,對蠱毒自然比他要熟悉得多。
二來,這也是一年前盛京城一別之后,兩個師兄弟的第一次見面。
本還擔(dān)心顧青崖遭遇許七玥之死后想不開,但……晏無雙松開顧青崖,見著這張熟悉的溫潤如玉,總是笑著包容自己錯誤的臉,他不禁也開心得笑了起來。這個笑容,有些少年的純粹和傻氣,卻是真心為師兄開心。
他走出來了,還是世人眼中為人稱贊的神醫(yī)圣手顧青崖。
師兄弟一路上交談了許久,大多是顧青崖在聽,晏無雙在說。晏無雙過去真的是又話嘮這個體質(zhì),尤其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得不了趣的時候。
兩人大多數(shù)話頭都是圍繞夜翎展開。
“師兄,你怎的突然來了西河?”晏無雙是了解顧青崖的,這一年里應(yīng)當(dāng)是云游四方,治病救人,怎會偏偏這會子來了西河?
“這……”顧青崖看了眼身旁的康定王,笑道,“聽聞王爺在為甘公子求醫(yī),我便來此處看看,是否有顧某能幫得上的地方?!?p> 康定王笑著頷首,當(dāng)聽到顧青崖詢問夜翎去向時,他只道:“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有些多,先讓他一個人待會兒吧?!?p> 顧青崖與晏無雙對視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康定王離開后,顧青崖立刻將晏無雙拉到屋中,語氣嚴(yán)肅道:
“當(dāng)年,甘公子可是與小師妹發(fā)生了什么?”
若非如此,那日他怎會看到小師妹上了太子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