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清爽的風送來縷縷淡香,百靈鳥兒在蔥郁的樹間扮演者樂隊,數(shù)縷光普入這間樸素干凈的居苑。
一襲白衣的他伴著汩汩流水聲,書卷翻飛,茶香四溢。
在自己的精心布置下,他這座塔蘭居可謂是“人文雅閣”了。院落一塵不染,木香氤氳。冷清而不失雅致,他愿在平凡的每一天,有著平凡快樂的日子,品茗推窗,聽雨賞花,看天邊斜陽,云卷云舒。
這個精致的男人習慣早起,這不練完劍,就得閱閱卷了。
哈齊撩開竹簾,“原來茶香是從這兒飄出來的?!?p> 說著他健闊坐下,自顧倒上一杯茶。
“我這茶自是逃不過你這鼻子?!迸瑺柟嗄坎晦D睛,翻著書卷。
“怎么說好歹我也是個品茶人?!惫R抿上一小口,“嗯~就是這個味兒,像極都督沏的茶?!?p> 在東海時,都督時常教兩人如何沏茶,可惜了,哈齊只會喝。
“你這本事兒只會吃了。”努爾哈赤好笑地答著。
“得咧,你這茶洗過兩道,取山間清晨露萃之。”哈齊單手舉起茶杯,透過旭日,得意地笑著。
“嗯,看來外祖父的舌頭法,你學得還可以?!迸瑺柟喑榭仗痤^,贊賞地望向他。
“那可是……”
哈齊說著,卻被一個蠻橫之聲打破。
“努爾哈赤”
“哦,原來你在這兒,你這院子可夠復雜,害我好找。”巴雅喇自顧坐下,挨著努爾哈赤。
哈齊似笑非笑:這嘴碎家伙又來洗耳朵了。
今日的他身著樸素,不及往日那般“錦緞裹身”,而且還穿這習武服。
努爾哈赤倒是頭也未抬,“你這不是找到了。”
“嗯,也是,要我說,你這里也太像仙境了,雅靜清舒,清香四溢,額,古色古香……”巴雅喇一口氣說完一大長串話。
他抿抿嘴,抓耳撓腮:嚯~我竟那么優(yōu)秀,他會不會答應呢?嗯,看他這樣,看來我還得多說幾句美言。
哈齊抱手,上下打量著他:這家伙真是話癆得不得行。
巴雅喇那有空注意到對面奇異的眼光,他還得辦正事兒呢,“嗯,你這沏茶的手藝極佳~”
看出他這無端的殷勤,努爾哈赤打斷他的“美言”,繼續(xù)翻著書卷,“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兒說事兒?!?p>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兒?”巴雅喇激動地拉住他健實的手臂。
哈齊在對面盛是想笑,“瞎子聾子都知道您大駕光臨?!?p> 巴雅喇嬉笑著,“其實吧,我確實有事兒相求,那個你不是武藝超群嗎,你教我?guī)渍校绾???p> 努爾哈赤嫌棄而又不著痕跡地離開他的拉扯,“不如何?!?p> “你先別著急回絕嘛,”巴雅喇著急的看著他,繼而伸手搶走他手中的書卷。
這,太無賴了~哈齊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把書卷還我?!迸瑺柟嗟故遣⑽窗l(fā)火,低沉的聲音里聽不出絲毫情緒。
他的確對他束手無策。
“你先聽我說完,聽完我自會還你?!卑脱爬褡プC會般,搖著手中書卷。
努爾哈赤無奈地扶額,“說罷?!?p> “你看哈,你若是教我武功,我再開一間武館,由你當教頭,我總管武館,然后你教的人再從我這兒領取基金去管理分館,一間武館除去建館費一千零五十兩,器材費一百五十兩,賺三千四百四十兩錢,你看哈,這建州之人喜武,由此擴展六家,可賺一萬三千四百四十兩,到時大賺一筆,習武之人學成后還可到衛(wèi)所或者護世堂任職,你看一舉兩得?!卑脱爬豢跉獠徽Q鄣卣f完一串數(shù)字。
哈齊睜大眼睛,質疑地看著他:這貨,怎么算的?
哈齊在心里默算著剛剛發(fā)生的數(shù)字。
努爾哈赤也是得一驚,“你怎算的?”
“就~就說出來就是了!”巴雅喇莫名其妙地望著他,他也沒怎樣算呀,這不就說就行了嘛。
“你看怎么樣?”巴雅喇沒把握地努努嘴兒。
“嗯,你這主意倒是不錯,可我沒空?!迸瑺柟嗄眠^他手中的書卷,埋頭看起來。
他還要一邊調查母親之事兒,一邊找自己的香案姑娘呢。
“不會耽誤你的,你只需要每月十日,早晨或晚間教我便可,武館嘛,你亦如此,不用你管理,倒是給你分紅,你四我六,如何?”巴雅喇不依不饒地望著他。
“嗯,你容我想想。”見他這般無賴,努爾哈赤現(xiàn)在不先答應,是不行的了,便先應付應付。
“誒呀,這有什么好猶豫的,你又不吃虧。”巴雅喇頓時急了。
“再過幾日就是冠笄會了,我要是能拿下頭冠,定能給武館做個好宣傳!”巴雅喇商量著。
哈齊倒是捕捉到一個對他調查有用的信息,“冠笄會是什么?”
“冠笄會是建州夏季一個的聚歡會,屆時建州家家戶戶的才子佳人都會前來,男的就切磋武藝呀、作畫賦詩,女孩子就比試‘四德’,這個會的亮點就是參加的人皆是我們青年這一代?!卑脱爬蚪驑返乐?。
聽聞會有女孩子參加,努爾哈赤放下手中書卷,疑惑道,“你說建州每戶人家的小姐都會參加?”
“嗯,對呀,不論尊卑,想?yún)⒓拥木蓞⒓?,勝出者還會得到我外祖父的啰音釵一枚?!卑脱爬娝@般認真,便將聚會的規(guī)則一一細述。
努爾哈赤雙眼放亮:怎么說,她可能會出現(xiàn)在會上。
自上次廟會別離,他就四處打探著她的消息,可無一處可尋,難得有這么好的機會可以找到她。
“冠笄會什么時候到?”他急切地問。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表現(xiàn)”給怔住了,巴雅喇只好道,“嗯,過五日便是了,你若想?yún)⒓颖憧膳c我一同前往。”
“不過,我剛說的事兒,你可得答應我?!卑脱爬『⒆託獾氐怪?。
想著就快能找到他的香案姑娘,努爾哈赤心里很是甜,“答應你便是。”
哎,人啊,心情好的時候就是好做事兒。哈齊在一旁將他的心事兒暗暗腹排。
“這么說,你答應了?太好了!”聞言,巴雅喇愉悅地從座位上彈起。
“擇日不如撞日,你今兒就開始教我?guī)渍邪?,這樣我勝算便可大些?!彼蓝吕瑺柟嗟氖?。
努爾哈赤頭疼地看向哈齊,“對面那個可以負責教你?!?p> 這,哈齊氣憤地瞪了一眼拿著書卷的他,“我可是要酬勞的。錢少不教?!?p> 這也太倒霉了吧,來建州還得幫他調查事情,還得認他差遣,著實劃不來,要不是一道同他長大,哼~我還難得接這破事兒~哈齊不滿地暗罵著面癱神。
“行!錢這事兒好說,不過要等我們武館開業(yè)開張后才能給你。”巴雅喇逮著這個好機會,自是不會放棄,便一口答應。
其實,哈齊也看不中錢,但還是肉疼來一下,想著在建州可不必東海,吃喝都有月例,“這倒是可以。”
“那我們走吧!”巴雅喇說著,起身繞到對面,硬是拉著哈齊去練武。
這兩人僵持著,哈齊終是服了他了。
建州酋所,陽光遣倦。
“孟古,想什么呢?”一個青衣少女從她身后敲著她的頭。
“嗯?雙兒你來了?!泵瞎艔乃季w中回過神來。
雙兒,建州完顏部部長之女。
“對呀,聽說你到建州都幾日了,都不來找我,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過幾日就得會葉赫了?”自小喜歡習武的她從來都是大大咧咧,較孟古比起來,更是頑劣。
“哪有!我這不是打算明日上你府上玩嘛。”孟古賠罪似的拉起她的雙手,生怕這位姑奶奶不理她了。
自小,每次來建州,都有她這位同齡好朋友,孟古才不會顯得孤單。兩個倒是,你來我往的小住一段日子,日子久了,感情自是深厚。
“好啦,別貧嘴兒啦。看在你這般楚楚可憐的樣子,小爺我心疼還來不及呢!”雙兒打趣地捏起她的小巧的下巴。
“雙兒,你太壞了,打那兒學得一身壞氣,好拿我尋開心!”孟古酸溜溜地拍開她的手,嬌嗔道。
“好啦好啦,我錯了。對了,你剛剛想什么呢?竟沒發(fā)現(xiàn)我來了?!彪p兒轉移話題。
“嗯~我正為一件事兒煩著呢?!泵瞎艢怵H的嘆著氣。
兩人之間是無話不談的,所以孟古將賜婚一事兒一股腦兒地告訴了雙兒。
“你說什么?這么說,以后你就會常住建州了?!彪p兒沒心沒肺地笑著。
“你激動什么,我的幸福都沒了,你還笑!”孟古無奈地扶額:這什么好姐妹?
“咳~咳,嗯,這么說你連要嫁之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還有你那個什么心上人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更不知你的家世?”雙兒一秒嚴肅起來。
“嗯”孟古一臉的生無可戀,“關鍵是我都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我?!?p> “這也太狗血了吧!要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怎么辦?”雙兒似乎意識到了她的苦楚。
“我也不知道?!泵瞎排吭谧郎?,白嫩的下巴靠著檀木桌,靈動可愛的她,現(xiàn)在是愁眉不展。
她斷然不會心里裝著喜歡的人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好啦,別難過了,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彪p兒見她這般難過,便靈機一轉。
“什么辦法?”孟古頓時恢復生機,從桌上撐起來。
“嗯,辦法就是你請你祖父退婚,然后你去找那個佟鄴?!彪p兒睜著水靈靈地眼睛看著她。
聞言,孟古頓時又蔫了,“不可能的,祖父的賜婚豈是說退就退的?!?p> 她知道其中的厲害性的,外祖父作為建州的強酋,賜婚一事兒哪能說賜就賜,說退就退。
“啊~哪有這樣的,這樣,你看行不行,就是你可以求你舅舅向祖父求求情,還有你得先知道賜婚對方是誰,然后想法設法的讓他不想娶你?!彪p兒倒是鬼點子多。
“誒,你這辦法好!”孟古一下子雀躍起來,“如此一來,我便可退婚了。”
“雙兒,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泵瞎鸥屑さ膿ё∷?p> “得了,別這么肉麻,小心嫁不出去哈。”雙兒故作嫌棄地推搡著她。
兩人你一言我一言的嬉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