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么一瞬間,在場這些人忽然覺得紹于白是個比他的父親更恐怖的角色。紹于白比邵凜有文化,有頭腦,也更冷靜,最重要的是,他有不輸于邵凜的狠勁。邵凜暴躁,打打殺殺都在明面上,但是紹于白就像是那種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卻可以坦然的走到你面前,然后笑著捅你一刀的人。
這短短的一個董事會,紹于白讓這些人都領(lǐng)教了。
結(jié)束會議之后,紹于白回到邵凜從前的辦公室,當他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垂頭闔目伸手按著額角。
“白哥,今天這一關(guān)就算是過了?!绷譂蓮╆P(guān)好門走進來,臉上是松了一口氣的神情。
“小林?!苯B于白睜開眼睛望著他:“今天的事謝謝你幫忙,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答應(yīng)放你自由,還耽誤了你這么久?,F(xiàn)在這件事也算是解決了,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p> 林澤彥聽他這么說,忽然一怔,他愣愣的望著紹于白看了一會說:“我不走。”他走到紹于白面前:“我們四個人說過要一直在一起的,現(xiàn)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如果我也走了,你就只有一個人了?,F(xiàn)在很多事情都還沒有解決,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如果你想讓我走,等到你真的不需要我的時候,我會離開的?!?p> “小林?!苯B于白撐著桌子站起來:“我不是在趕你走?!?p> “白哥,我知道我原來受命于董事長做了不少錯事,但是董事長把我放在你身邊就是為了輔佐你的。我、唐小姐和譚皓文,除了邵氏里那個團隊之外,我們?nèi)齻€人是董事長從小時候就布置好在你身邊支持你的。不論是出于什么原因,我現(xiàn)在都不會離開。”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但是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你沒必要把自己困在這里。”
林澤彥看著紹于白,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而是忽然問:“何萊斯在電話里告訴你什么了?”他看著紹于白聽到這句話時忽然一怔,眼睛忽的躲閃了一下,就問:“他是不是告訴你你身邊有締世的人?”
“他是締世的人,怎么可能會告訴我這些?”
林澤彥緊緊的注視著他的雙眼,根本沒理會他的解釋:“你讓我離開是為了不讓締世要殺你的人牽扯到我,對不對?可是白哥,不說何萊斯的話可不可信,即便他說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有締世的人潛伏在你身邊想要殺你,那一定也有人想要殺我。我做過的壞事比你多多了,那些人的親人,一定會有來找我報仇的。就算我離開邵氏,跑到天涯海角他們也不會放過我?!?p> “你和我不一樣,未必真的會有人去殺你,那些女孩……”紹于白放低了聲音:“說到底也是因為我,如果她們的家人想要報仇,也應(yīng)該是來找我?!?p> “白哥,你很清楚締世沒有這么簡單。我們現(xiàn)在如果想要平安的活下去,只有徹底打敗締世,否則我們將永無寧日?!?p> 紹于白明白林澤彥的意思,但他也很清楚,締世如果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決的,邵凜和他們斗了那么多年,殺了那么締世的人,早該解決了。從何萊斯的事情上他清楚的知道了締世有多么恐怖,能為了報仇在仇人身邊潛伏十多年,在漫長的時間里磨滅掉仇人一切的懷疑,得到仇人真心實意的信任,最后一擊致命,這絕非常人可以做到。
林澤彥最終還是沒有離開,但紹于白現(xiàn)在必須要想出一個能保護他的辦法了。他想邵凜死前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那里一定有重要的東西。
在地上散亂著的文件中,有一份折得皺皺巴巴的文件有一半插在旁邊柜子的縫隙中。紹于白拿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份近五年來,所有加入邵氏人員的資料。雖然被折得皺皺巴巴,但是邵凜并沒有在上面標記什么。里面只有一張折的尤為皺的紙,像是反復被折了多次,被疊得亂七八糟的別在里面。他打開看了,發(fā)現(xiàn)竟然是兩年前時間輪實驗出的那次事故中受害者的資料。
紹于白掃過一眼就皺起了眉,這份資料他沒見過,是那件事情的善后工作記錄。當年出事之后的善后工作是邵氏做的,紹于白知道應(yīng)該是賠了很多錢,家屬不再追究才算了結(jié),但是細節(jié)他并不清楚。
現(xiàn)在看來情況好像并不是這樣。
這份資料上所寫的賠償?shù)慕痤~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很少,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是家屬就莫名其妙的不再追訴了,這看起來十分不合理。
除非邵凜當時對那個人的家屬還做了些什么,讓他們不再追訴。以邵凜的行事風格,紹于白幾乎能猜到他當時可能做了些什么。
他頹然的向后靠在椅子上,望著桌上那張皺得幾乎碎了的紙,腦中反復回想著邵凜在最后一通電話里對他說的話:“你周圍全是鬼?!?p> 邵凜死前單獨把這張紙拿出來,很可能是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締世想要殺紹于白的人有可能就是那個死者的家人。而這個人,邵凜很有可能已經(jīng)知道是誰了,他就在紹于白身邊,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如果來殺他的人真的是這個人,那么紹于白并不冤。這件事是他的錯,是他沒有控制好實驗場中的情況,才導致的那場事故,這根本怪不到邵凜頭上。
他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耳邊開始不受控制的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著那天那個人摔落在他眼前的聲音,怎么也控制不住。他摘了助聽器扔得遠遠的也解決不了,頭越發(fā)的痛了,痛得他忍無可忍,把頭狠狠的撞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紹于白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家了,他每天除了處理邵氏的事,就是待在邵凜的書房里。那間書房里的每一處他都仔細檢查過好幾遍,應(yīng)該是不會遺漏什么線索了。但也有很多時候,他就是坐在那里發(fā)呆,什么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