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鐘哭得腸都要斷了,一路嗚嗚咽咽。
她撿來各種石頭,大的,小的,給曳卿造墳。
她怎么也想不通,前一刻還剩著口氣的小姐,怎么突然就沒了。
在雷神廟后造好墳,鐘鐘趴在石頭墳上哭天搶地:“小姐?。$婄姲l(fā)過誓就一定不食言,就算小姐死了,鐘鐘也會為小姐一輩子守靈的。”
哭得乏了,她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回到廟里,感嘆著“好人沒好報”,并化悲憤為食欲,把一鍋鳥蛋野菜湯,吃得干干凈凈。
最后挺著肚子,躺在雷神像腳下打起呼嚕。
夜,一分深過一分。
蟬鳴也惶急,寒風(fēng)亦肅殺。
暗色籠罩下的石頭墳,突然抖動,一只小手推開碎石!染血的手指,在冷月輝映下咔噠咔噠握成拳,抖顫出絕殺的恨意!
嘭——
石墳破開,一具小身子如鬼魅沖天,尖嘯聲震天動地。
“王!淑!雅!我回來了!”
一瞬間,蒼穹震裂,晴天劃出霹靂,割裂人間大地。
花木凋零,萬物委頓,天地靈氣迅速聚向一處,聚到曳卿小小的身子里。
她睜開眼,眼眸中的華光刺亮夜空。
張開雙臂,壓抑的戾氣轟然沖出周身。
漆黑長發(fā)飄飛腦后,在風(fēng)中獵獵,她整個身體猶如一朵盛放的黑色大麗花。
雷神廟被殃及炸碎成渣,鐘鐘從一堆渣滓中爬出。
她懵懵地望天,緊接著驚喜地探出手臂。
“小姐,原來你還活著,我不是在做夢吧,太好了小姐!”
曳卿垂眸,記住了落魄時唯一還陪得她的鐘鐘。然后,呼地一聲飛走,只留下殘影。
再出現(xiàn),已在曳府。
彼時曳霆已回,府上正在操辦喜事。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丫環(huán)歡喜地灑掃布置著。
“等二夫人扶正后……”
“噓!曳府只有一個夫人?!?p> “嗯,夫人以后,就是曳府最珍貴的女人了?!?p> 最珍貴的女人?
呵,搶來的名份,也算?
曳卿提氣跳檐,輕飄飄落地。
下人們看清是已死的曳大小姐,全都尖叫著逃走。
“鬼啊?!?p> 他們跑去叫來曳霆,正在曳府喝酒的客人也跟了過去。
“卿兒,你沒死?”曳霆看到院子里的小身影后,虎軀一震。
曳卿冷笑:“是,我沒死,讓你失望了。”
生身父親,只把她當(dāng)成雜草一樣,死了都不曾難過嗎?
曳卿把絞痛的情緒藏在心底,表面看起來單薄柔弱的身子,迸發(fā)出一股孤清桀驁的氣勢。
“你是我的卿兒么?”曳霆有些不敢置信。
從前,這個女兒最唯唯諾諾,低眉順眼。而且還是個廢物,生在修仙世家,卻怎么也凝不出氣海,給他這個當(dāng)家主的父親丟盡了臉面。
曳卿冷然:“曾經(jīng)我也希望是,但自從我死過一次后,就再也不是了?!?p> 王淑雅急沖沖趕來,眼皮彈跳??匆娬媸悄切≠v人復(fù)活歸來,瞧著她跟蘇清韻的美貌有幾分相像的人,恨得牙癢癢。
“宗主,她是曳卿,可曳卿已經(jīng)瘋了。你難道忘了嗎?幾天前曳卿就弒殺親娘,逃出了城外!”
曳卿側(cè)了側(cè)頰,像個突然被掰斷了脖子的玩偶,一片茫然又詭異之色:“我為什么要殺我娘親?”
王淑雅冷笑:“你娘親懷了男胎,即將臨盆。你擔(dān)心親弟弟搶去寵愛,就嫉妒成狂,殺母弒弟!”
“哈哈哈!”曳卿還顯稚嫩的大笑,在尖利中透出癲狂。
“王淑雅,你以為誰都像你自己,嫉妒我娘親主母的地位,多年來用盡手段,殘害我們母女?!?p> “成者為王敗者寇,隨你怎樣誣陷,我既僥幸不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倏忽間狂風(fēng)大作,卷向王淑雅。
曳卿凌空收指,竟掐得王淑雅脖頸內(nèi)凹,直往天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