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仙人終于要走,萬雨萬竹頓時大喜。
正常情況下,自家宗門坐鎮(zhèn)了一個如此強(qiáng)大的仙人,自然是要套近乎以期能獲得指點(diǎn),功法等好處。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萬雨清楚,水元派兩派掌門都修煉氣血,紛紛死于非命,恐怕都是出自此人手里。
少年沒有翻臉將水元派踏為平地,他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還要好處?真不怕少年嫌自己臉厚,給自己削一削?
少年謝過萬雨兩人挽留,踏上飛劍,長嘯一聲。飛劍化作一道流光,嗖的一聲,便消失在天邊不見了。
萬雨眼見送走仙人,先是松了口氣,然后趕緊喚來弟子:“將后山小屋里的青磚砸成碎粉?!?p> 氣血功法,害人不淺!
...
另一邊,大半年過去后,許凝一次也沒解除灰毛兔的寄生。
少年的修為給他帶來極大沖擊,這大半年只敢以灰毛兔的身體活動。日常生活就是吃了睡,醒了就趕路。也不管去哪兒,離水元派越遠(yuǎn)越好。
小灰毛兔身體柔弱,小短腿跑起來看著快,其實(shí)也就是個普通人速度,跑久了也容易累。更別提遇上野獸,獵人威脅,可能還得朝反方向跑一段。是以這大半年行走的路程并不多。
許凝這大半年別說修煉,所有技能打死都不敢用,連寄生都沒解除過。
少年能連續(xù)殺他兩個血靈分身,顯然是有某種探測型能力。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神識”?許凝既然這般猜測,自然要這般防著。
那少年修為如此恐怖,誰知道他神識有多遠(yuǎn)?
在絕對確保安全之前,連寄生體都不能丟。
這是許凝最堅定的堅持!
這一天,許凝走到了一個無人居住的破敗寺廟。正好天上下雨,為了躲雨,許凝便爬進(jìn)了這個寺廟,躲在了廟角里瑟瑟發(fā)抖。
凍死了!
兔毛上沾滿了雨水,濕漉漉的,被風(fēng)一吹,更是寒冷刺骨。
可許凝只得忍受下來,畢竟是自己下的決定,這寄生狀態(tài)說不解除就不解除。
當(dāng)然,要是許凝想,他也可以切斷兔子寄生體的感覺連接。但這樣一來,兔子身體出了什么事情他很難在第一時間感受到。萬一沒注意,吃飯時把自己撐死了,睡覺時把自己凍死了,那玩笑就開大了。
許凝已經(jīng)認(rèn)識到,身上寄生體死亡導(dǎo)致真身暴露,本體會在一段時間內(nèi)爆發(fā)出強(qiáng)烈的氣息。
這兔子要是真的因?yàn)樽约贺潏D舒適而死,那血?dú)鉀_天之時,就算吸引不來背劍少年,隨便來個次一級的,自己也萬萬消受不了。
所以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受苦吧。
天下野兔那么多,不都是這樣過的嘛。
我好歹也是個智慧生物,怎么連這點(diǎn)苦都吃不了?
當(dāng)然,許凝并不會去想,一只正常的兔子也不會像他這樣奔波千里。
他畏縮在墻角,時不時地抖動一下身體,以將水分抖落。
再堅持一些,過幾天就可以嘗試轉(zhuǎn)換寄生了。
許凝好不容易晾干自己,換了個角落,找了些寺廟中的干泥草垛,一一搬到一起。他要給自己做一個簡單的窩,雖然可能不大衛(wèi)生,當(dāng)是勝在暖和。
就在他搬著一摞干草奔跑時,突然有人踏入了寺廟中。
有人!
許凝大驚之下,趕緊前腿觸地,裝作正在吃草的樣子。
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這只兔子居然會站立搬運(yùn)干草,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先裝成一個普通兔子,混過去后,趕緊跑。
許凝裝模作樣地啃了兩口,拿干草扎了扎喉嚨,差點(diǎn)沒吐出來。然后裝作發(fā)現(xiàn)有人進(jìn)了寺廟,扭頭就要跑。
然而他第一步都還沒跨出去,就感覺脖子一緊,已經(jīng)被人提了起來。
那人將許凝提到了自己臉旁,笑著說道:“你這個小東西,一定餓壞了吧,都吃起了干草?!?p> 這人長著一副清秀的臉龐,面若冠玉,兩道劍眉如刻在臉上一般。約莫二三十歲的樣子,還好不是少年模樣,不然許凝怕是要當(dāng)場炸毛暴露。
他捏了捏許凝的臉蛋,似乎很喜歡這只灰毛兔。
許凝眨了眨眼,裝作很呆萌的樣子。
今年不裝狗,現(xiàn)在改裝兔子了。
這人將許凝放在懷里,開始揉著他的兔腦袋。許凝剛想脫身,卻被這人準(zhǔn)確地抓了回來。
其手法暗藏真氣,并不是普通人。
居然是個修士!
許凝無奈,自己只是個兔子,碰著的要是個普通人,跑了也就跑了。結(jié)果抓住自己的居然是個修士,兔子的身軀根本跑不掉。
就算跑掉了,可能還會讓這修士意識到自己的不凡。要是對自己有了興趣,那就更加糟糕了。
許凝只得安靜地躺在那人懷里,享受著這人的按摩,同時找機(jī)會再仔細(xì)地觀察這人。
仔細(xì)在看,此人頭戴方巾,是個書生打扮。再加上他面容清秀,像極了前世在電視劇里看到的英俊書生。
然后他就覺得哪里怪怪的。
深山躲雨,失修寺廟,文弱書生,只差一個過路妖怪,就能成就一段...啊呸。
好像這兒唯一的妖怪就是我?
許凝一動不動。
書生揉了他腦袋一會兒,柔聲說道:“你呀你,怎么不動了?是不是著了涼,現(xiàn)在暖和了,就懶得動了?”
書生隨手一指,點(diǎn)燃了許凝之前做的兔窩:“也不知道誰在這里堆的草垛,正好拿來生活。兔子啊兔子,你我見面就是有緣,不如來一起烤火吧?!?p> 許凝滿腦子都是半年前幫小石頭抓的兔子,最后有一小半都被烤熟來吃。
嚇得更加不敢動了。
眼見寺廟外雨下得越來越大,書生來回?fù)崦彝?,一面望向寺外,臉上似有愁意?p> “兔子啊兔子,你能明白我現(xiàn)在的苦惱嗎?”書生揉著灰毛兔的腦袋說道。
可惜許凝現(xiàn)在不是狗,只能呆呆地看著他,發(fā)不出什么象征性的聲音做回答。
書生自然不是真的跟他說話,只是壓抑太久,忍不住想找個傾訴的對象罷了。他抬頭望天,嘆了口氣:“突破筑基期的緣法到底在哪里?。俊?p> 許凝耳朵頓時一豎。
書生抱著灰兔,在破廟中來回走去:“我從小六歲便開始修煉,第一個月便入了門,十六歲就超過了我當(dāng)時的師父,被掌門代收為徒。三十歲就達(dá)到了掌門的修為,成為西峰國煉氣期高手中最年輕的一人。從小練劍,同輩之中無一人能戰(zhàn)。被掌門收徒升輩后,亦無一人可戰(zhàn),被譽(yù)為煉氣高手劍法最強(qiáng)?!?p> 書生越說語速越快,直說到“煉氣劍法最強(qiáng)”時,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驕傲感,即使是懷里的兔子都能清楚感受到。
可書生轉(zhuǎn)又搖頭:“可是修為再漲,不突破筑基期,壽元終究不過百年?!?p> “如果是以前,我還可能會覺得筑基期之難,難如上青天。隨性而為,自然便可突破?!?p> “可就在三年前,我派中居然有一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以煉氣期第五重的基礎(chǔ)突破了筑基期!”
“我藏余詞空活了這許多年,煉氣修為重數(shù)大了他藏葉幾乎兩倍。卻還是沒突破筑基?!?p> “我愧于自稱煉氣宗師??!”
書生藏余詞的臉上一時間充滿了遺憾。
他撫摸著灰毛兔,喃喃道:“兔子啊兔子,你要是有靈,知道突破筑基之法,便求你告訴我吧。我以后定將你喂得白白胖胖的?!?p> 許凝心底連翻白眼。
太小氣了!
別說我不知道怎么突破,我就是知道,也不會拿來換你把我養(yǎng)得胖胖的。
當(dāng)然,這些話只是心底的胡思亂想。表面上,許凝還是瞪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藏余詞。
說起來,他姓藏?
他說那個筑基期的少年叫藏葉?
藏劍山莊?
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