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寂推門出去,發(fā)現(xiàn)門外的那些大夫都不見了,焦灼地候在門外的秦將軍趕緊問他:“彼岸的傷可有辦法醫(yī)治嗎?”
雪寂老實答道:“我暫時用法子緩解了她的疼痛,但她的傷似乎有些蹊蹺,我們得問問那燙傷她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來歷,最好能問出到底給她澆的水里摻了什么東西?”
秦將軍馬上怒氣沖沖道:“我已經將她關在了地牢里,若是神君要問,我就派人將她帶來!”秦將軍果然也從善如流,跟著彼岸喊雪寂為神君。
雪寂道:“那再好不過!”秦洛川趕緊派人去將杜若云帶來,“那我可以進去看看彼岸嗎?”雪寂看他在別人面前都是一副“傲視群雄”的模樣,一遇到彼岸,整個人都溫和了許多,就知道他這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秦將軍看著彼岸在榻上,還是捂著臉的模樣,心都在滴血:“彼岸,我一定幫你找最好的大夫,替你醫(yī)治傷口!”
彼岸扯出一絲笑來:“神君應該有辦法治我的傷,只看那女子怎么說了!”
不多時,就見一個官兵推搡著一個女子上來,可以看出,這女子面容姣好,但卻被打得體無完膚,那女子一見到彼岸,就發(fā)了瘋似的想往她這邊沖過來:“你個女騙子,你才不是什么真正的花仙,你根本就是地獄里的魔鬼,將軍在你手上定是活不過今年夏天了!”
秦洛川趕緊讓那官兵將她押住,那女子眼神里全是憤恨之情,彼岸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我又哪里騙人了?”
杜若云兇狠道:“我找人給你算過了,大師說你根本就不是陽間的命數(shù),是地獄里的魔鬼,是什么精怪成形了,我估計你就是個狐貍精,就是來迷惑將軍的,天天吸將軍的陽氣,根本不是什么好東西!”說著,她又轉向秦洛川:“將軍啊,我可是為了你好,別被這女子的美貌迷惑了!”
秦洛川怒發(fā)沖冠,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那女子笑容瘋癲,嗤笑道:“我不過往那開水里撒了些東西,趁她化作花形的模樣給她澆下去,她便不行了!哈哈哈哈!”
“你到底加了什么?”秦洛川快被她逼瘋了,掐她脖子的手逐漸收緊。
那女子趕緊求饒:“將軍饒命啊饒命!”雪寂見大事不好,若是他這樣審問,估計還沒問出來,人就死了,于是說道:“秦將軍先別動手,讓她說下去!”
秦洛川撒手將她扔到地上,女子狠狠地咳嗽了幾聲,又大口喘了好一陣氣,她才緩過來:“是逐鹿!是大師給我的逐鹿!”說完她又魔怔似的笑了,“她活不成了!”
一瞬間,彼岸和雪寂都變了臉色,秦洛川不知道這是什么,彼岸和雪寂卻知道,逐鹿是一種毒藥,尋常人不怕此物,但是在陰間生活的彼岸卻最怕這東西,它能讓好肉生瘡,但凡粘上一點,皮膚便會逐漸潰爛,直至腐肉生蛆,普通人哪里會有這東西,若是知道的,也必定是與天界有仇的魔族,這東西只有唯一的解法,那就是以血養(yǎng)肉,需得每日以血入藥,敷藥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重獲新生。
秦洛川疑惑地看著他倆,雪寂便將逐鹿的作用解釋給他聽,當然他沒有說彼岸是陰間使者的事情,只說了神仙最怕此物。
秦洛川回頭看著在地上的杜若云,眼神冰冷,他向那官兵道:“讓人給她服下蓇蓉吧!”
雪寂反應過來:“將軍,這法子也太歹毒了些!”蓇蓉是一種草,葉子形如蕙葉,莖似桔梗,開黑色花朵卻不結果實,蓇蓉無毒,吃了它卻能使人不生孩子,她雖犯了錯,但要剝奪她生孩子的權利,這法子確實不能令雪寂接受。
秦洛川看著他道:“她不是想要恩寵嗎,我就讓她永遠也失了這份恩寵,她讓彼岸受了這么大的傷害,我只是要她從此生不了孩子而已,并未要她的性命!”
雪寂道:“可是這樣卻讓她生不如死??!”
秦洛川沒有再回答雪寂的話,只跟那官兵說道:“帶下去吧!”
等那官兵將人帶走后,秦洛川道:“剛剛神君說除了要以血養(yǎng)肉外,還需要一樣東西是什么?”
雪寂沒回答他,而是問他:“將軍知道她是誰嗎?”
彼岸瞧著他,等他回答,秦洛川回頭看她:“其實我并不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但那日我們相見的樣子仍歷歷在目,我們被敵軍圍困至一片荒冢孤墳,墳頭上開門了血紅色的龍爪花,那時,我記得她從天而降,一身紅裝遺世而獨立,她將一種草分發(fā)給我們,說是能解饑餓,食下便真的像吃飽東西一樣,那場戰(zhàn)役我們殺得昏天黑地,最終居然逃過一劫,我雖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隱約覺得不簡單,此后我也只問了她那種草叫什么名字,她告訴我說是祝余,此后我便將她帶回府中,關于她的身份我只字未提!”
這時一旁一直看戲的時蕊說道:“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我好奇,但是我總覺得不能問,我有一種感覺,她好像就在我身邊,可是下一秒她有可能就會離開,若是不說破,她是不是就能一直留在我身邊?我一直有這種感覺,所以我只與她談天論地,不說身份地位!”
雪寂道:“她的身份我本不該點透,只是要治她的傷,她必須得回去!其實她是佛陀座下的曼珠沙華仙使,掌管八百里黃泉,為陰間接引使者,若說她是神也可,若說她是鬼亦可!這次下凡實則是為你渡劫而來,若是你要問具體的細節(jié),我們也不方便與你說,只是這逐鹿便是克制她的一味毒藥,這毒藥會使她一日日皮膚潰爛下去,她需要以活血養(yǎng)肉,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至清泉的解毒圣水,這水需得每日服用,但是那至清泉的神君有個要求,需得中毒者自己前去,他才肯舍水救人,若是別人代替她而去,他不止不會給水,還會用一把掃帚將人掃地出門!所以她現(xiàn)在必須得隨我回天宮去!”
秦洛川聽說她是天上的仙使,并不驚訝,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他只問一句:“那她還會回來嗎?”
雪寂道:“若是你愿意為她以血養(yǎng)肉,待她將毒解了,我便送她回來!”
彼岸開口了:“你若是不愿……”話還沒說完,秦將軍便搶著說道:“我愿意!你知道的,我為你做什么都愿意!”彼岸看他的眼神中有些許躲閃:“可是將軍,你也知道,我心中已經有其他人了!”
秦將軍道:“我不在乎,我若只活這一世,我便陪你這一世,將來做鬼到黃泉路上也要一遭,若是我還有來世,我便將來世也托付于你!”
彼岸承受不住這樣的深情,別開了臉:“還請將軍不要這樣說,你是屬于你自己的!彼岸不值得你這樣做!”
秦洛川瞧著她不肯看自己的眼睛,有些許神傷:“你值得最好的!現(xiàn)下先不管別的,先治你的傷要緊!”說著秦洛川向雪寂行了軍禮:“拜托神君將她的傷治好,需要我的時候叫我就好!”雪寂看著鐵骨錚錚的破軍星君居然向自己下跪,趕緊將他扶起來,“將軍不必行此大禮,我是仙使的朋友,自然會盡心將她救治好!”
雪寂將彼岸扶起來,道:“那我們就先行離開了!”秦洛川道了聲好,便退開一步,讓雪寂他們走,雪寂向時蕊道:“蕊兒,將你玉玨中的琉璃榻拿出來!”
“是,師父!”時蕊默念口訣,將琉璃榻拿出,琉璃榻便在房中幻化成形,雪寂將彼岸扶至榻旁:“仙使,這琉璃榻是過去我從佛祖那里求來的,可凝血緩行,緩解你的疼痛!”,還從錦囊中拿出了一方絲帕:“仙使將這絲帕系上吧!”
彼岸一一照做,時蕊看著師父看彼岸的眼神,那眼神里純粹至極,沒有摻雜絲毫的男女之情,師父好像真的遁入空門,凡塵俗世的情感都撇得干干凈凈的,她也從來沒有見過師父生氣,好像也不著急,只像一陣清風吹來,你能察覺到他的存在,但是好像他卻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他皎皎兮如明月,卻冰涼冷清,他做這一切好像對萬事萬物都充滿了關懷,但是又好像置身事外,是一個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