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辛梓府就收到了大大小小幾十箱的聘禮,慕連神君將這些全部放到時蕊的房中,第二日收拾妥當(dāng)后,便帶著時蕊去了怒刑臺。
路上遇到了澤玉君,澤玉君看見兩人走來,忙拉著慕連神君到一旁:“你真要娶那丫頭啊?”
慕連神君輕搖他的折扇道:“這是自然?!?p> “你這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蓄謀已久的?”澤玉君一針見血道。
慕連神君笑道:“這重要嗎?重要的是我娶了她,大家皆大歡喜!”
“你不怕雪寂兄到時候找你麻煩???這小丫頭可是他心尖子上的寶貝!”澤玉君還是想勸他放棄娶時蕊,“何況你就算要救他,也可以再想別的法子?。 ?p> 慕連仔細(xì)瞧了他一眼:“你說,還能有什么辦法?難道你想娶她?”
澤玉趕緊擺手:“我心中只有醉心一人,你又不是不知,何必來挖苦我?我只說可以再想想別的法子!”
慕連忙跟他隔開一段距離:“我的殿下啊,你可真是天真,若是真有什么別的法子,何至于走到這一步,時青松,我雖不關(guān)心他的死活,但是這小丫頭關(guān)心,我就得讓他活下去,他好歹也是天界的戰(zhàn)神,這么窩囊地蜷在那怒刑臺,還不是為了救他這徒兒,我這是兩全其美之法,你若是還有更好的法子,趁著這兩日我還沒娶她,說不定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若是想不出來,還是好好地打理你的政事吧!”說完便拉著時蕊要走,突然又頓?。骸暗钕?,再多說一句,你若是真喜歡那曼陀羅華仙使,便早些迎娶吧,這樣拖著,若是有一天她不愿意與你成婚,我看你哭都沒地方哭!”
時蕊好奇道:“澤玉叔叔還沒娶那曼陀羅華仙使嗎?我聽師父說,澤玉叔叔前幾年去了北荒,說是回來就娶曼陀羅華仙使,怎么沒娶嗎?”
慕連神君好笑地看著她:“你叫他澤玉叔叔,那我豈不是比你還大了一輩?沒想到你個小丫頭對天界的八卦倒是了如指掌??!”
時蕊笑道:“你本來就比我大很多啊,想來師父應(yīng)該和你年紀(jì)差不多吧!快給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這殿下確實是去北荒之前就與曼陀羅華仙使訂了婚,說是回來便要娶了她,但是從北荒回來后,兩人便別別扭扭的,殿下也沒再提要成婚的事,天帝想著這曼陀羅華仙使早晚是他家的人,也就不著急了,這不,到了今日也沒成婚!”
“那他們倆到底是因為什么事鬧別扭?。俊?p> 慕連悄聲道:“聽聞殿下去北荒那幾年,身邊一直跟著一個牧羊女,叫什么欽原的,后來還跟著殿下位列了仙班,大約那曼陀羅華仙使聽到了什么傳聞,以為兩人有染,醋意大發(fā),仙使也是個剛烈的性子,聽聞自己的未婚夫在外面與別的女子扯上了關(guān)系,硬生生讓殿下在醉心殿外等了三天三夜,也不愿見他,后來還是佛陀老兒不忍心看天帝的獨子餓死在醉心殿外,才將他放了進去,不過兩人后來還是別別扭扭的!”
時蕊道:“澤玉叔叔不是那樣的人,他若是喜歡誰便是認(rèn)定了那人,怎么可能與外面的女子有染?”
他笑了笑:“你個小丫頭知道什么?再剛直不阿的人也要避免瓜田李下,否則即便你有一萬張嘴也是說不清楚的,我看這曼陀羅華仙使倒是個妙人,她是要殿下長點記性,別再跟這些人有瓜葛,否則下次就不是在門外等三天三夜這么簡單了!”
“好了,怒刑臺快到了,你看看你師父吧!”慕連神君拍了拍她,“待會兒我會將人遣散,你有什么話就跟你師父好好說,我就在門外!”時蕊點頭。
靠近怒刑臺,便開始陰風(fēng)陣陣,一改之前藍(lán)天白云的天界模樣,凜冽的風(fēng)刮得時蕊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慕連將折扇擋在她面前:“閉上眼睛,待會兒聽見什么聲音都不要害怕,我在旁邊呢!”時蕊閉著眼,慕連將她攬在懷里,便如一陣風(fēng)似的飛了起來,周圍陰風(fēng)怒號、惡鬼咆哮,跟那日她心疾復(fù)發(fā)之時,聽到的聲音是一樣的,只聽見隱隱約約的聲音鉆入耳朵:“煙云殿下救我!煙云……殿下……救……我!”聲聲凄厲,時蕊想睜開眼看一下,但是怕自己真見著什么不該見的東西,想了想還是將眼睛閉得緊緊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時蕊忍不住開口:“到了嗎?”慕連神君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還沒到,你再忍耐一會兒!”
又等了好久,突然感覺好像走進了一個空曠的山洞,風(fēng)刮過的聲音獵獵作響,周圍再也沒有惡鬼的聲音傳來,等了一會兒,時蕊感覺落地了,慕連神君道:“睜眼吧!”
她睜眼看時,眼前一片漆黑,慕連神君打了一個響指,便在洞頂出現(xiàn)了一束火焰,火焰噼里啪啦作響,只見一個巨大的牢籠鑲嵌在山洞里,泛著精鐵的光澤,牢籠里隱隱約約躺著一個人,滿身傷痕,血痕干枯已經(jīng)泛黑,凝固在傷疤上顯得格外猙獰,時蕊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師父,是那個纖塵不染、白衣勝雪的師父,是那個風(fēng)采卓然、穩(wěn)如泰山的師父,她不可置信地緩慢走上前去,輕聲喚道:“師父,是你嗎?”
慕連神君自動退了出去,時蕊越走越近,看著那蜷縮在地的人,直到看見他的光頭,她才確信,這就是她的師父啊,她大聲喊道:“師父!”就要沖到牢籠邊,雪寂睜開眼,看著洞頂?shù)幕鸸?,正迷茫之際,突然聽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徒兒的聲音傳來:“師父!”他一下子掙扎著坐起來:“別靠近牢籠!”話音剛落,就見時蕊被牢籠的結(jié)界彈了出去,時蕊悶聲倒地。
“蕊兒,你沒事兒吧?蕊兒!”雪寂急道。
時蕊勉強抬起頭,笑道:“我沒事,師父!”
她起身,慢慢靠近牢籠,雪寂的手穿過牢籠握住了她的手,時蕊看著雪寂滿身的傷痕,心疼道:“師父,還疼嗎?”
雪寂笑笑:“不疼!你什么時候醒的?”
“我醒來時,慕連神君說,我睡了三天三夜,不過醒來之時已經(jīng)沒事了!只是慕連神君說,若是要保你的性命,只能嫁給他,我以為他在騙我,我不信師父你就這樣將我丟給他,可是我又想,若是你真的沒事的話,肯定會來找我的,我在那里睡了三天,你都沒有來,說明你肯定出事了!我只能聽從慕連神君的話,去見了天帝!”
雪寂另一只手穿過牢籠,摸著她的頭頂:“我知道,你一向是聰明的!的確是我拜托他照顧你的!”
時蕊抬頭看他,眼中淚光閃爍:“我知道師父肯定是沒辦法才會這樣做的,但是師父,我真的不想嫁給他!”
雪寂忙道:“他待你不好嗎?”
時蕊低下頭:“他待我很好,雖然他總是嘴里沒有一句實話,也說不管你我的死活,但是他終究是管了,而且他還說,若是天帝要我的性命,辛梓府便要與天帝作對,哪個神仙敢做到跟天帝作對的地步?但是他為了救我,他說了這樣的話!可是師父,你也知道,我只想嫁給你的,這么多年,我的心中只有一個你罷了!”話畢,她抬頭靜靜地瞧著他。
雪寂抬起的手一頓:“但是我已經(jīng)遁入空門,給不了你想要的,也護不了你周全!我倆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在一起的!”
“師父,我想問你,那日在湖中……”時蕊還沒說完,就被雪寂打斷了:“不是我!”
時蕊心中一驚,他還沒聽自己說完就否認(rèn),說明那個時候就是他:“師父,我們逃吧,離開這個地方,我不做我的魔族公主,你也不做你的天界戰(zhàn)神,我們只做兩個普通人!”
雪寂看著她,一字一句說出了拒絕的話:“不可能的,沒有誰能逃得過天界眾神的追蹤,何況我倆的身份如此特殊,想要藏匿更不可能!”
“師父,那你這意思就是讓我嫁給他是嗎?”時蕊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滿臉倔強地看著他。
“蕊兒,你聽我說,師父并非你的良配,慕連神君家世顯赫,待你又是極好的,你若是跟著他便不必再受苦了!”
“師父,跟著你我也并不覺得苦!即便日后要東躲XZ,只要與你在一處,我也心甘情愿!”
雪寂心中十分沉重:“蕊兒!”
時蕊滿臉的淚水,但仍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他能帶自己走,這時候慕連神君走了進來,拉起了時蕊,用絲帕給她擦著臉上的淚水:“未來夫人,跟我走吧,你師父可不敢拿你的性命開玩笑,你賭得起,他卻賭不起!你先在門口等一會兒,我有幾句話要跟你師父說!”
時蕊看雪寂不再看她,便知他心意已決!他若是決定了做什么事,便是她撒嬌耍賴,他也不會答應(yīng)她,何況這一次事關(guān)兩人的生死。
慕連神君看著跪在地上的雪寂:“時青松,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徒兒哭得這樣傷心,你也不愿帶她走,你還是當(dāng)年那個叱咤風(fēng)云的戰(zhàn)神嗎?”
雪寂抬眼看他:“我是為了她好,我可以風(fēng)餐露宿,卻不能讓她也過這樣的日子!”
慕連神君搖了搖折扇:“嘖嘖嘖!你果然還是不懂什么是愛,當(dāng)年如此,如今還是如此,你以為這樣就是真的為了她好嗎?那可不見得,我覺得她會因此怨你、恨你也說不準(zhǔn)!你若是真想帶她走,我可以幫你!”
“不必了,你替我好好照顧她吧!”雪寂拒絕了他的提議。
慕連輕笑:“那我們可說好了,今日她出了這個門,你便與她只有師徒情誼,別的什么牽連也沒有了,若是日后你反悔了,可別怪我不客氣!”
雪寂定定地看著他,深邃的眸子異常堅定:“你若是不好好待她,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慕連哈哈大笑,搖著折扇便出了洞門,牽過時蕊的手:“我們走吧!”
時蕊回頭看了兩眼雪寂,失望地嘆了口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