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云殿只有黑夜,沒有白晝,等將殿中的事宜安排妥當,時蕊便和慕連坐在桌前吃晚飯,時蕊道:“他要我殺那宋寒寧,便是為了讓菩提仙子早日醒來吧?”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早先羅剎海仙氣振蕩,菩提仙子復活之兆已經(jīng)初見端倪,后來在黃泉彼岸仙使和孟婆遇襲、判官朱筆誤判多半也與此事有關(guān),宋寒寧一死,魂魄歸位,菩提仙子就能醒過來!”慕連道。
“可那孩子是無辜的??!”時蕊無奈道。
慕連道:“你如今回了魔族,這種事僅僅是開始?!?p> 時蕊瞧著他,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明明是自己的親爹,卻逼著自己做殺生之事,自己在佛門清凈之地靜修數(shù)年,與雪寂同在佛祖座下念經(jīng),超度亡魂,如今要為了從沒有見過的母親,殺害一個嬰孩兒,她如何下得了手?
慕連瞧著她的模樣:“夫人,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時蕊抬頭無辜地瞧著他,慕連繼續(xù)道,“若是你真的怕魔尊要殺我,我們大可現(xiàn)在就與他說清楚,他要殺要剮,盡管讓他來,我就算拼盡全力也要與他大戰(zhàn)一場。若是你心中想要認回他這父親,你為了救自己的母親而傷害別人就是無可奈何之事,因為若是那宋寒寧不死,你的母親自然也活不了,你大可以心硬一些,因為現(xiàn)在仙界的眾人已經(jīng)與你無關(guān),我也與我的父君和母君說清楚了此事,我是為了你才來到了魔族,我將我的后路已然全部切斷,可是你如今這般搖擺不定,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時蕊瞧著慕連,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看起來似乎是個堅定的性格,但是她常常處于猶豫的兩端,顧及這邊,考慮那邊,害怕失去,可是他為她掃平了所有的路,堅定地陪她走下去。
她忍不住心頭涌起的感動:“慕連,你怎么這么好啊?”
慕連摸摸她的頭,笑道:“小丫頭,無論你選擇什么,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不要怕,前路我陪你一起走!”
時蕊打定了主意,便道:“那明日我們便啟程去找那姑娘!”她明白,她已經(jīng)沒有退路可以走了,他為了保護她而切斷了所有的退路,她也該為了他而心甘情愿臣服于魔尊,她不能什么也不做,否則這樣的她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喜歡!
第二日,兩人就一起去拜見了魔尊,煙遲問道:“煙云,昨夜還睡得好嗎?”
時蕊道:“多謝魔尊關(guān)心,昨夜就寢尚可。魔尊還是叫我時蕊吧,這個名字是師父給我取的,我喜歡這個名字,‘時生蕊,重樓護花心’,生來便是有人呵護和關(guān)愛的,比那煙云好聽多了!”
魔尊笑道:“好,那便隨你!此次你們?nèi)ト碎g尋那宋寒寧,目前只知她生于椽城,是將軍之女,本應在十六歲那年感染一場風寒而死,我限你五日之內(nèi)將其誅殺!”
時蕊道:“是!五日之內(nèi)必定完成任務(wù)!”
等時蕊帶著慕連、露霖和白焰離開后,蒼月在魔殿拜見魔尊:“不知殿下是否真會如她所言行事?”
魔尊笑道:“她不動手又有何妨?你幫她動手不就完了!”
“魔尊此舉何意?”蒼月半邊臉隱在斗篷之下,語氣森然。
魔尊道:“正是要她斬斷與天界的聯(lián)系!”
蒼月頷首:“有慕連神君在,只怕不易!”
魔尊笑道:“到時候戰(zhàn)書已下,兵臨天界,只怕她想回頭也不能了,至于慕連神君,從他踏入魔殿那一刻起,早就與天界斷得一干二凈了!”
蒼月跪下行禮:“如此,蒼月便告辭了!”
河畔柳絮紛飛,那如同青松廟的垂柳挨著每家每戶的門口,垂下千萬條嫩綠,時蕊和慕連已經(jīng)達到了椽城,現(xiàn)在正坐在椽城河邊賞著美景,時蕊道:“既然這宋寒寧是將軍之女,我們只需要找到將軍的府邸就可以了吧?”
慕連笑道:“理論上是這樣!”
露霖在一旁道:“那找店家問問不就知道了!”
時蕊笑道:“這個簡單又敷衍的任務(wù)交給你最合適,不如你去問?”
露霖樂了:“奴婢必然不辱使命!”
時蕊坐在街頭喝著椽城的名茶“如意春”,心中卻隱隱覺得此事沒有那么簡單,若是這么容易便能找到那宋寒寧,為何魔尊還要給她這么長的時間?她雖仙法有限,但是這幾年青松劍已經(jīng)使得十分趁手,何況她身邊還有慕連,普通人尋人或許需要些時日,但對他們來說此事未免太簡單了些,若是擔心她心中搖擺不定,那僅僅給她兩天時間不就好了,為何要五日這么長的時間?她腦中思緒紛紛,果然見到露霖神色十分古怪地回到他們的座位旁。
時蕊問:“怎么了?這么簡單的任務(wù)也完不成?”
露霖道:“姑娘,店家說這椽城根本就沒有將軍!”
“什么?”時蕊震驚道。
露霖繼續(xù)道:“他說不僅現(xiàn)在沒有,曾經(jīng)也沒有過!你翻遍椽城大街小巷也找不出一個將軍來!”
時蕊道:“那他們城是靠誰來鎮(zhèn)守城池的?”
店家說:“我也奇怪這一點,這么大個城居然沒有鎮(zhèn)守城池的將軍,店家說,這片土地一向國泰民安,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城中只有軍隊,并無將軍,而且已經(jīng)百年不曾有過戰(zhàn)火了,但是城中有一個國師,這個國師既替君王占卜,也掌管軍機大事,而且這里自國師來了以后便無人敢來入侵!”
慕連聽了半晌,說道:“若是物阜民豐,一定會有別國之人覬覦此處,國師擅長占卜,掌管軍機,按理說也不可能百年之內(nèi)都無戰(zhàn)事,此事一定有蹊蹺!”
露霖露出疑惑的表情,時蕊道:“或許是那國師比較厲害?我看那些戲本子上都說,國師沒一個是好東西的!都是蠱惑人心的妖孽!”
慕連折扇一展道:“那我們就去會一會那國師!”
白焰鼻子突然癢了起來,一個噴嚏打出來,將桌上盛滿“如意春”的茶盞狠狠地摔碎在地,老板一聽這動靜趕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