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玄手拎木棍攔在自己面前,青年人臉上有些尷尬,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小院里,清風拂過。今晚月明星稀,清輝灑下,把旁邊影影綽綽的樹影灑了進來。
青年人抬腳走進小院,連忙拱手:“先生太客氣了?!?p> 這時,張玄才發(fā)現(xiàn),月光下的青年人,走起路來竟然一瘸一拐,顯然是腿部有疾。
“哎,年紀輕輕就如此。”張玄嘆了口氣,一個身患蹆疾的年輕人應該不會對他有什么威脅,張玄隨手把木棒扔到一邊。
剛走進院子,突然,青年人好像看到什么,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呆立在當場竟然不敢再動。
“怎么了?”見青年人突然不動了,張玄有些好奇,向前一看。
只見阿朱正昂著頭,兩只翅膀高高聳起,漆黑的眼珠直直盯著眼前的青年人。
看那架勢,好像隨時要沖上去廝打一番。
張玄還是第一次見阿朱這樣,難道是來了陌生人的緣故?
不過,公雞好斗是出了名的。
自己小時候家里就養(yǎng)了一只蘆花大公雞,不知道啄跑了多少人,連家里的大黃狗都被它追得滿院子跑。
最后沒有辦法,只能把它變成了一盤辣子炒雞。
張玄轉頭看了看身旁的青年人,青年人臉上露出惶恐,顯然受到了驚嚇。
有了小時候的經(jīng)驗,張玄知道有些人自小就怕大公雞,特別是那些被大公雞追上啄過的,從小就有一種本能的恐懼感。
張玄這種情況見得多了,倒也并沒有太在意。
“阿朱,不要鬧,讓開!”張玄伸腳把阿朱撥拉到一邊。
轉頭對青年人笑道:“抱歉,嚇到你了。我知道你們這種人,我能理解。”
“我們這種人?能理解?”那青年人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沒錯,人嘛,千奇百怪。快進來坐?!?p> 不由分說,張玄拉著青年人就來到了院子中央。
阿朱被張玄用腳扒拉到一邊,卻一直在背后死死盯著青年人。
院子中央,是一張石桌,旁邊放了幾張石凳。
現(xiàn)在這種天氣,正適合在戶外喝茶。張玄從許遜之的房間中取出茶具,又在旁邊燒水。
不一會,水開了,張玄倒了杯茶放到青年人的面前。茶香四溢。
“請喝茶?!?p> 青年人拱手道謝,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在下張玄,不知你找許道長何事???”張玄開口問道。
“哦,在下是許道長的朋友,來此是有一事想許道長幫忙。”
“至于究竟是何事....”青年人面露難色,拱了拱手:“事情有些復雜,恕在下不能細說?!?p> “哦哦,那是我冒昧了?!睆埿擂我恍?,接著又問道。
“那你家住在哪里呢?”
青年人愣了愣神,似是有些猶豫道:“我就住在這山中?!?p> “山中?”張玄眉頭一皺。
張玄此前也同許遜之閑談過,可也沒聽說過這山中還有村民居住。
荒郊野嶺,半夜來訪,又住在山中。
“該不會是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
張玄背后閃過一絲涼意。
不過,張玄很快穩(wěn)住心神。
因為,這青年人連著幾天都是為了拜訪許遜之而來,而且似乎與許遜之是老相識。
許遜之畢竟是一個修煉多年、身具神通的修道人,如果是妖邪鬼怪,應該不會主動送上門來吧。
而且看這面前的年輕人,似乎也并無戾氣。
想到這里,張玄稍稍心安,但又止不住地忐忑。
“還是再試探一下吧?!睆埿謫柕?。
“山中?難道是獵戶?”
“我聽許道長說過,這山中常住著幾家獵戶?!?p> 聽了張玄的話,青年人原本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生生止住了,
只是尷尬一笑。
“是......是這樣的?!?p> 青年人沒有否認,張玄后背的冷汗卻已經(jīng)流下來了。
這山里哪來的獵戶?都是張玄臨時瞎編的!
許遜之臨走之前分明跟他說過,旁邊這座小山里最多有幾只野兔、狐貍什么的,從來都沒有什么獵戶。
而且,這青年人明明腿腳不便,又身穿長衫,怎么會有這樣的獵戶?
“有蹊蹺!”耳邊風聲傳來,投射進院子的樹影有如鬼影。
這個世界,已經(jīng)令張玄心里產(chǎn)生了陰影。
剛剛穿越過來,自己遇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個在荒島游蕩了十年的鬼魂。
要是現(xiàn)在再遇上一個,張玄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遭遇了。
“難道真是什么妖邪?”
再看眼前的青年人,張玄已經(jīng)有些恍惚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
張玄現(xiàn)在已經(jīng)緊張到了極點,他亟需確定面前的這個不明生物究竟是什么。
“怎么辦?怎么辦?”
對了,重瞳!
他突然想到,自己曾經(jīng)用自己的重瞳看到過死去的陳世釗魂靈。許遜之說過,重瞳可以窺見鬼神,必然也能看透妖邪。
只不過重瞳就用過一次,而且是不知什么原因偶然打開的。他也不知道打開重瞳的法門。
“不管如何,先試試?!?p> 想到這里,張玄隨即凝神靜氣,右眼暗暗施力。隨即,張玄感覺自己右眼中的光影開始斑斕起來,然后又迅速聚焦。
再去看眼前的青年人,張玄臉色一白,趕緊轉過頭,卻因為幅度過大,身體一抖,險些跌落石凳。
心臟因為驚嚇仿佛要從胸口蹦出來。
“鎮(zhèn)定!鎮(zhèn)定!”張玄強令自己穩(wěn)住心神。
再偷偷去看眼前的青年人。
只見青年人白皙的人臉之上,一條長長的紅信從口中吐出。背后,則拖著一條光禿禿的長尾,一直延展出了好幾丈,盤在院子里的空地上。
這青年人分明是一條黑蛇!
“先生怎么了?”看著張玄臉上現(xiàn)出異樣,青年人關切地問道。
盡管青年人一切如常,但在張玄眼中,青年人開口說話時,口中的那條長長的紅信在半空中翻滾,顯得恐怖異常。
張玄只感覺四肢冰涼,差一點就要栽倒在地。
“沒....沒什么事....”張玄使勁咽了口唾沫,強打精神,顫聲說道。
張玄以前看過類似的小說,據(jù)說那些妖邪化成人形后,若是察覺被人看破本體,定會吃了這人。
所以,他現(xiàn)在只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那.....那你家里還有什么人吶?”張玄強穩(wěn)住心神,開始東拉西扯,然后拼命想怎么抓緊送走這黑蛇。
“剛才為什么非要拉他進來?!”張玄心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自己罵了八百遍,真的是手欠!現(xiàn)在請神容易送神難。
只能不停地東拉西扯,盡量緩解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
而對面的青年人,面對臉色突變的張玄,更是疑慮叢生,手腳微微滲出細汗。
從剛才張玄執(zhí)意要拉他進院子喝茶,他就發(fā)現(xiàn)院子有些不對了!
其中最可疑的就是那只大公雞,此時還在他背后冷眼盯著他。公雞眼神銳利,剛與它對視,竟然令自己突然心慌腿軟。
雖然禽類天然便是蛇蟲之類的死敵,一般蛇蟲見了公雞一類確實會心生恐懼,但是自己起碼也有了數(shù)百年道行,斷不至于被一只平常的大公雞駭成這樣。
這公雞必然不是普通的公雞。
再看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一味地東拉西扯,似乎在故意拖延時間,想把他留在這院子里。再看他的手邊,赫然放著一本《莊子》,大概是修道之人。
再加上,一直住在這個院子里的許遜之竟然突然消失了。而且,自己今晚來到院門前,剛敲了兩下門,這人就瞬間來到院門口,恐怕已經(jīng)提前預料到他的到來。
或者,正等著他來!
“難不成?!”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沖進青年人的腦中。
“眼前的這人是要布陣抓我!”
想到這里,青年人兩手一抖,手中的茶杯突然傾倒,茶水順著桌子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