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正與曹瑞交談時,偶然間發(fā)現(xiàn)天空中竟然閃過幾團虛影,轉(zhuǎn)眼飛入了滄縣縣城之中。
那幾團虛影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來歷,但是飛行之時,周遭風清氣正,并未顯現(xiàn)出什么污穢之色,應當不是什么邪祟。
一旁的曹瑞見張玄突然向天邊望去,也好奇地跟著看了過去。
可是天上除了幾只飛鳥掠過,并沒有其他東西。
“仙長,您這是看什么呢?”曹瑞好奇地問道。
張玄把視線移回,笑了笑,
“沒有什么?!?p> “那仙長去寒舍做客之事.......”曹瑞小心地看著張玄,生怕張玄拒絕。
張玄想了想,在這場大旱中,官府不聞不問,這曹家卻散盡自家米倉的存糧賑濟災民,果真是大善之家。去他家坐一坐倒也無妨。
張玄看著一旁的曹瑞笑道,
“如不打擾,那在下就去閣下家里討碗水喝?!?p> 曹瑞聽了欣喜異常,連連拱手,
“仙長能駕臨寒舍,實在是我曹家的福分。”
不多時,曹瑞已經(jīng)陪著張玄來到了一處庭院前。
門上懸掛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牌匾,上面寫著兩個正楷大字“曹宅”。門口兩側(cè)則各植了一棵高大的桂花樹。
微風拂來,清香陣陣。
張玄仰頭看了看,以右眼望氣。只見庭院上方,藍天白云,風清氣正,隱隱有福澤籠罩,果然是大善之家!
“仙長,里面請?!?p> 曹瑞說著,便將張玄迎進了曹宅內(nèi)部。
里面同樣整潔,不過每隔幾步就會看到一棵桂花樹。桂花半開,整個庭院中花香彌漫。
“曹公子,你們家中的桂花樹可真多啊?!?p> 曹瑞笑道,
“家父自小就喜歡桂花,所以也就多種了幾棵。”
不過,張玄此前聽過一種說法,說是這“桂”讀音與鬼相通,和形同“木鬼”的槐樹一樣,屬于極陰的一種樹木,恐怕會招惹些陰暗之物,所以一般都種在門外,倒是極少有種在院子里的。
張玄原想提醒一下,不過他剛才望氣之后,發(fā)現(xiàn)這院子之上風清氣正,福澤深厚,不像能被鬼物沾染的樣子。
而且放眼向四周看去,院子里那些正蓬勃生長的桂樹除了中間一棵長得格外粗大茂盛外,倒也沒有什么異樣。也就作罷了。
不一會,張玄在曹瑞的帶領下穿過滿是桂花香的庭院,來到了一間寬敞的客廳中。
兩人坐下后,一旁的仆人進來斟上茶水,兩人就攀談起來。
所說的,無非是一些家常閑談,還有他們曹家米行的發(fā)源。
從曹瑞的口中,張玄得知,這曹家米行在滄縣已經(jīng)開了上百年,到曹瑞這一代已經(jīng)傳了六代。
談了片刻,曹瑞拱手問道,
“與仙長相識這些天,還不知仙長師出何門?”
張玄笑了笑,“在下只不過是一個鄉(xiāng)野粗人?!?p> “鄉(xiāng)野粗人?”曹瑞驚訝地看了張玄一眼,盡管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天降糧米和張玄有多大關系,但是如此風貌怎么會是一個鄉(xiāng)野粗人?
不過他隨后意識到剛才的問題恐是冒昧了,仙長可能不想回答,于是趕忙轉(zhuǎn)移話題,
“那不知仙長現(xiàn)在家住何處?”
“現(xiàn)在隔壁營陵縣中的首陽山下閑住?!?p> “首陽山?”曹瑞聽了眼神亮了起來。
“對于首陽山小生印象極為深刻。三年前小生曾隨家里的糧車去過營陵縣,正好路過首陽山。
當時山上桃花爛漫,我從未見過如此美艷的桃花,回來后一直念念不忘,還專門為此寫了幾首詩?!?p> “哦?曹公子喜歡桃花?”
曹瑞笑了笑,“不瞞仙長,不知怎的,我從小就對桃花喜歡得緊。
據(jù)家父說,當年我在抓周時別的都不看,就奔著一束桃花去了。惹得家父以為我長大后要命犯桃花劫。
其實,若不是因為家父喜歡桂花,這院子里恐怕就要栽滿桃樹了,哈哈....”
說道這里,曹瑞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
“不怕仙長笑話,小生自認為這幾首小詩寫得還能入眼,所以一直保存到現(xiàn)在。”
“哦?是嗎?”張玄有些好奇,“能否給在下看看?”
“仙長想看?”曹瑞一下興奮起來,也不等張玄會回應,連忙從一旁的書房里捧出一本薄薄的詩集,恭恭敬敬地遞到了張玄手中。
張玄伸手接過,細細讀了起來。
讀了幾篇,張玄笑了笑,沒想到曹瑞的文采確實極好。
而且,更難得的是,這曹瑞雖然出身商賈之家,但是文風一片清正,沒有沾染什么市井的味道。
張玄合上詩集,望向曹瑞,
“我看曹公子文采斐然,如今秋闈即將到了,曹公子就不曾想過考取個功名?”
據(jù)張玄所知,明朝商人子弟應當是可以參加科考的。
曹瑞嘆了口氣,
“仙長有所不知,小生當然是想苦讀幾年,博取個功名。只可惜小生是家中獨子,注定要繼承家里的祖產(chǎn),所以也就斷了這個念想,只能靠寫寫詩附庸一下風雅?!?p> 曹瑞說完,面露遺憾,
“誰不想一朝成名天下知,入得廟堂,做出一番功業(yè)?只可惜......”
張玄聽了,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思緒萬千。
這曹瑞,顯然是一個有大志向的人,只不過因為要繼承家業(yè),恐怕不能走科舉這條路了,此時有些灰心。
年輕人,還是要給他打一打氣。
想了想,張玄望向曹瑞,深沉的眸子中竟然仿佛閃出點點星光。
“學而優(yōu)則仕當然是如今的正途,但是,身為商賈,同樣可成就一番大事業(yè)。
古有范蠡、呂不韋,都是商賈之人,同樣可在史書中留下重重一筆。
若你真有大志,就不要拘泥于什么科舉之事。即便不能走科舉仕途,出將入相,照樣可以建功立業(yè)。
可知,功業(yè)藏于民心。
就像你這幾日所做之事,如何不是功業(yè)?豈不是比那些憑著科舉入了廟堂的人要強上許多?”
聽了張玄的話,曹瑞微微一怔。
此前他也曾向自己的父親有些抱怨,可是父親總是以家族重托來勸慰他,卻從來沒有跟他講過這些道理。
突然有如醍醐灌頂,曹瑞后退一步,深深拱手彎腰,
“多謝仙長指教!”
就在曹瑞行禮之時,突然,張玄神識之中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