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鄭傳立說到做到,竟然真的打算去鎮(zhèn)上。
在村口念了幾句戲文里的罵人話,他就在大家的哄笑聲中,蹬著自行車往鎮(zhèn)上趕去。
不一會,大隊書記鄭學(xué)順也聞訊趕來了,連忙來問鄭光年情況。
“光年,到底咋回事?”鄭學(xué)順問道。
“他自己偷偷把俺兩家的地邊挪了。你問問在場的,看我說的真假。他倒好,還賴我薅了他家的豆苗?!?p> 鄭光年又氣呼呼的道:“就讓他去吧!我看他能鬧成啥,丟的還是他的臉?!?p> 旁邊的人三言兩語的,很快認(rèn)可了鄭光年的說辭。這也沒什么好說的,事情都清楚的很,就連在場的鄭傳立的親戚也說不出個不對來。
“唉,他就那樣,你跟他漚啥氣??!”鄭學(xué)順有些無奈的說道。
村里誰不知道鄭傳立的愣脾氣,那真是惹著了就跟你爭到底,勸都勸不了的。
“也不能就讓他胡鬧啊,我去把他喊回來吧!”
說著,鄭學(xué)順就蹬著車子,跟著攆了過去。他知道鄭傳立脾氣臭,這要是鬧得不像樣了,他這個大隊書記也跟著在鎮(zhèn)上丟人。
人都走了,圍在村口的人群卻沒有散,有的在數(shù)落鄭傳立以前的丑事,有的在拿他剛才念的戲文取笑。
鄭光年父子倆在路邊坐下,也沒心情去干活了,干脆等著唄。
磚頭也跟著臥在一邊。從開始到現(xiàn)在,它都很沒存在感,看起來懶洋洋的。不過它的模樣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特別是小孩,好些都爭著過來看稀奇。
磚頭也不搭理他們,只是躺著打盹。
“你們幾個,別招惹它了啊,一會咬著了我可拉不了。”眼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鄭誠連忙擺擺手,說道。
不過,想讓他們相信圓乎乎的磚頭有攻擊性,這實在不大容易。特別是那狗子一直都在打盹的情況下。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一群人出現(xiàn)在了視野中,其中騎車走在前頭的正是鄭學(xué)順。
好些還沒回去的村民立刻熱烈議論起來,他們可看到了,跟著鄭學(xué)順回來的好幾個都是干部打扮,那鄭傳立該不會真鬧出事了吧?
“鄭誠!鄭誠還在這沒?!”隔著老遠(yuǎn),鄭學(xué)順就扯著喉嚨喊道。
“誠子,喊你呢!”有人連忙提醒鄭誠道。
這時,鄭學(xué)順?biāo)麄円搽x的近了些。鄭誠擠著到了前頭,他一眼看到的卻是跟在鄭學(xué)順后邊的人,其中一個是郵遞員打扮!
“鄭誠,你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首都的大學(xué)??!”鄭學(xué)順指著身后的郵遞員,笑道。
嗡的一聲,村民們頓時哄鬧起來,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鄭誠,誰也沒想到這竟然是送錄取通知書來了。
“誠子,這是通知書來了?”鄭光年瞪著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應(yīng)該是。人家郵遞員都來了嘛!”鄭誠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錄取通知書就在這幾天到,但真到了,他心里的驚喜還是絲毫不減。
很快的,那郵遞員的車子在村口停下了,手里拿著一封郵件,喊道:“鄭誠,哪個是鄭誠,領(lǐng)錄取通知書啦。首都的大學(xué)!”
鄭誠立刻撥開擋路的人,走過去招手道:“同志,我就是鄭誠?!?p> “哈哈,這就是大學(xué)生??!你別說,看著還真有那個派頭?!蹦青]遞員笑著把通知書遞到鄭誠手里,讓他簽收了。
這邊剛拿到通知書,跟著鄭學(xué)順一塊來的幾個干部模樣的人也走了過來。
為首那人跟鄭誠握了握手,笑道:“你就是鄭誠同學(xué)吧!考上了首都的好大學(xué),這可是咱鎮(zhèn)的喜事。希望你在大學(xué)也好好學(xué)習(xí)知識,以后做出更大貢獻(xiàn)啊。”
“這是鎮(zhèn)上劉主任。”鄭學(xué)順連忙在一邊做了介紹。
鄭誠連連點頭,“劉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學(xué)習(xí)知識,以后做出更多成績?!?p> 那劉主任點點頭,接著,他又看向旁邊的鄭光年,“你是學(xué)生家長吧?”
“哎,我是?!编嵐饽旮吲d的都有些迷糊了,立刻答道。
“恭喜,恭喜你了?。 ?p> “謝謝,謝謝?!编嵐饽晗乱庾R的答道。
一直聊了十多分鐘,那劉主任幾人這才回去了。
這下村口的氣氛就更熱烈起來。有的嚷嚷著讓鄭光年擺宴席,有的說要放電影,還有的要聽?wèi)?,總之說什么的都有,鬧騰騰的一片。
不久,在家的劉玉英跟鄭娟也趕來了??吹洁嵳\手里的錄取通知書,又是一陣高興感慨不用多說。
“也是巧了,我剛找到鄭傳立,正勸他回來呢。半路就遇到了劉主任他們,我一聽是送錄取通知書的,這是大事啊,趕忙就回來了?!编崒W(xué)順正跟鄭光年講剛才的情況。
“那鄭傳立呢?”鄭光年問道。
“一塊回來了?!编崒W(xué)順指了指村里,笑道:“他剛才就回家了。你沒看到?”
“誰看他呢!我也不稀罕搭理他?!编嵐饽臧T著嘴,一臉不屑的道。
此一時彼一時,剛才他心里還有悶氣,這會卻是完全不在乎了。一點地邊算什么,他兒子現(xiàn)在可是大學(xué)生,還是首都的大學(xué)!
就算把那塊地送人,那他也……不答應(yīng)。這個不能答應(yīng)。
鄭誠考上大學(xué)的消息,不到半天的功夫全村就都知道了,而且用不了多久,估計附近的村也都會知道的。
作為全村的第一個大學(xué)生,他收獲的羨慕跟榮耀自然不用多說,以至于村里人現(xiàn)在看到他,干脆不喊他名字,總要調(diào)侃似的喊他幾句。
接下來幾天,劉玉英突然就開始了到處走親戚,名為報喜,其實就是炫耀嘛!在這個電話還不普及的年代,距離依然擋不住她那顆分享喜悅的心。
也許是實在高興的很了,鄭光年也不閑著,竟然真的聽了很多人的提議,要慶祝一下。不過不是擺宴席什么的,而是買了幾大包糖果,每家都送了些過去。
有了確定的消息,鄭誠的心情除了開始有些高興,很快就平靜下來。大學(xué)他又不是沒去過,現(xiàn)在只不過又重復(fù)了一遍那個過程,不會有多大變化。而他的喜悅也不是來自新奇,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