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學校已經大半個月,鄭誠終于接到了楊漢臨的回復,說是這幾天就打算領著老娘過來。
不過,他們過來在哪落腳又是個問題,鄭誠想起了宋大姐的話,就特意去附近的居民區(qū)找她,打算讓她幫忙租個院子下來。
也是那天走的急,鄭誠忘了問她的住址,在胡同里打聽了好久,結果卻在路邊聊天的人群里找到她了。
“宋大姐!哎呀,可找到你了。”看到她,腿肚子發(fā)酸的鄭誠終于松了口氣。這么大一片地方,要不是在這遇到了,他還真找不到人了。
“小鄭,你咋找來了?”宋大姐正照看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孩,看到鄭誠不禁愣了一下。
“是這?!编嵳\快步走過去,說道:“我有個朋友要帶她母親過來看眼病,想找個院子安頓下來,我就想到了你,看著能不能在這附近租個院子?”
“那行啊!”宋大姐點點頭,把那孩子抱了起來,說道:“正好,俺妹家不遠就有一家空院子,領你去看看?”
“那好?!编嵳\連忙點頭,這倒是省事了。
跟著走了不遠,宋大姐就在一戶院子前停了下來,敲敲門喊道:“家里有人沒???”
“誰???”門很快開了,走出了一個老頭?!斑?,小宋來了啊,有事?”
“是這,你們家那院子不是要出租嗎?這個小伙子正好想租,領著看看去吧?”
“那行??!”老頭打量了鄭誠一眼,說道:“就是有一點,那房子西屋有點漏雨,院里的水井也堵了,我可沒空修,得你們自己弄?!?p> “能去看看嗎?”鄭誠問道。
“那行。等我鎖一下門?!?p> 鎖了門,老頭就拄著拐領到了隔壁院子。
第一眼看去,鄭誠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正對著門是一面影壁,繞過去就看到了院子里的葡萄架,還有一棵老杏樹立在中間,起碼布局挑不出什么問題來。
老頭踢了踢塌了半截的水井沿,罵道:“你瞅瞅,原來那些住戶心眼真是壞透了,臨走了還弄成這樣?!?p> 鄭誠過去看了看,井里是讓半截水泥板堵著了,清理出來應該問題不大。
又到屋里轉了一圈,屋頂果然漏了幾個小洞,太陽光線能直接透到屋里。
“我看著還可以。大爺,你開個價吧?”鄭誠很快問道。
“按季租吧,一季四塊錢。先說好,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管事,哪有問題你們自己弄?!崩项^說道。
“那行?!编嵳\點點頭,從兜里數(shù)了錢出來遞過去,“這是十六塊錢,租一年的。你數(shù)數(shù)?”
遇到鄭誠這樣的爽快人,老頭也挺高興,省了多少口水呢!數(shù)也不數(shù),麻利的接過錢塞到了兜里。他是不怕對方少付錢的,畢竟房子又挪不走,屋里也沒什么值錢的。
把大門跟堂屋的鑰匙接過來,這就算成了,老頭哼著曲回了隔壁。
“小鄭,俺妹家就在斜對面,有空去玩??!”看鄭誠這也沒事了,宋大姐臨走前說道。
“大姐,你慢走?。 ?p> 等宋大姐走了,鄭誠又去忙著找人修屋頂,剛才胡同口他就看到有人豎了修屋頂?shù)呐谱印?p> ……
忙活了大半天,屋頂算是弄好了,水井也重新清理干凈,總共才花了一塊錢。幾個泥瓦工都是些沒著落的小年輕,雖說手藝是差了點,但也算馬馬虎虎,重點是便宜多了。
這邊剛完工,結果天氣眼看著突然轉陰,鄭誠不敢多停,只好匆忙回了學校。
剛到半路,嘩啦一聲,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鄭誠緊趕慢趕的,還是被澆了個透心涼。
這會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一下雨更是氣溫飆低。瑟瑟發(fā)抖的跑回宿舍,鄭誠一開門,林名俊不在,只有劉亞在陽臺擺弄著盆栽。
把濕衣服脫下來,一擰一兜子水。
鄭誠一邊用毛巾擦頭發(fā),隨口問道:“老劉,哪弄的盆栽???”
劉亞把水壺放下了,拍拍手站起來說道:“這是君子蘭,我爸寄過來的。你說說那老頭咋想的?這玩意俺們那到處都是,花那錢寄過來還不如讓我吃頓好的呢!”
“君子蘭?!”鄭誠手里的毛巾一滯。
“這就是君子蘭?”他連忙湊了過去。
那花一路也不知怎么寄過來的,枝葉竟然還沒蔫透,劉亞說著嫌棄,但還是特意找了個盆子盛著。
“對啊?!眲嘃c點頭?!澳銢]見過吧?這在俺們那塊挺多的,下學期過來我送你一棵,擺家里也挺好看的。”
鄭誠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目光卻一直盯著那蔫了吧唧的花,一些記憶也慢慢清晰起來。
君子蘭??!他還有些印象,這東西原本只是一些人家養(yǎng)著玩的,可不知怎的突然就火了起來,價格一路走高,后來甚至有一棵上萬的情況。要知道,這是八十年代初的上萬塊啊。
算算時間,離這君子蘭價格大漲的時間好像也快了。這可是個好機會,隨便囤個幾盆品相好的,那可是輕輕松松賺錢?。?p> 正想著,宿舍門突然推開,林名俊抱著一摞書回來了。隨手把傘掛到了門后,看到鄭誠,他突然從兜里拿出一張紙,笑道:“鄭誠,你們家可真夠大方的,狗丟了都能拍電報過來說。”
“啥?”鄭誠愣了愣?!拔壹业墓穪G了?”
“對啊!”林名俊把紙遞過去,說道:“這不寫著呢嗎。你看看,這幾個字夠我吃頓肉菜了。”
鄭誠接過來,只看了一眼,頓時臉色一變。那只有幾個字:狗丟,遍尋無果。
狗丟?哪只狗丟了?
鄭誠瞬間就想到了。磚頭?!
他心里突然堵的厲害。這才離家多久,當時還好好的,這怎么就丟了呢???
養(yǎng)了大半年,就算是養(yǎng)只螞蚱,突然丟了也不會好受,更別說養(yǎng)狗了。不自覺的,鄭誠就想起了當初撿到磚頭的情景,又想到離家那天它的模樣,可一想到它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你不至于吧?丟個狗而已。”林名俊看著鄭誠,有些不可思議的道。
鄭誠瞥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你說,會不會是你家那狗一路跟著到這來了?我看那有的故事就這么寫?!绷置∮謫柕?。
“你這不扯犢子呢嗎?”旁邊的劉亞隨手倒了杯熱水,慢悠悠的說道:“一看你就沒養(yǎng)過狗。這么遠,爪子跑廢了也到不了。我看吶,它八成是讓偷了,這會不定在……”
“一邊去吧!”鄭誠惱火的揚了揚手,說道:“沒看我心情不好嗎,在這扯個什么勁呢!”
林名俊跟劉亞對視一眼,攤攤手,只好各自忙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