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yī)院一直忙到中午,盧老頭終于醒了,老頭狀態(tài)還不錯,也認得人。鄭誠就問了他有沒有親友的聯(lián)系方式,結(jié)果老頭卻不搭理他了,連個錘子都沒問出來。
鄭誠也懶得多操心,就直接回去了。
運氣實在不怎么樣,他今天本打算領(lǐng)著張舒去買夏裝的,這會都中午了,也算泡湯了。
……
春天剛退出,夏天就迫不及待的到了,熱浪滾滾中,連空氣似乎都彌漫著豐收的味道。
不知從什么時候,街上突然多了些零星的外國人,基本都是金發(fā)碧眼的那一類。當(dāng)然,他們不止用眼睛看,還有手里的相機不時地向街面拍照。
不出意外的,這些家伙到哪都能吸引很多目光,即使在首都,他們也算很稀奇的存在。路人總是用一種看熱鬧的心態(tài),眼睛是目不轉(zhuǎn)睛的,同時也寫著好奇。
“哈嘍!”騎車遇到了幾個金發(fā)青年,鄭誠隨手打了個招呼。
看到鄭誠打招呼,其中一人端著相機就向著他,咔嚓,拍了一張照片。
“喂!”鄭誠惱火的停下車,用中文罵道:“蠢貨,拍你個頭??!讓你拍了嗎?”
他突然有些厭惡這些家伙,那讓人惱火的好奇心跟優(yōu)越感掩藏在彬彬有禮中,正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些家伙,跟后來真心沒一點變化,只是俯視的目光變成了氣急敗壞而已。
路過的吃瓜群眾頓時哄笑起來,有的還停下來,似乎要看看接下來怎么發(fā)展。
“愛沐掃瑞!”看鄭誠的表情,拍照那家伙連忙擺擺手說道。
“Behave yourself!Ok?”鄭誠說了一句,也懶得多啰嗦,繼續(xù)蹬著車子向?qū)W校走了。
……
連著好些天沒來,高榮平突然找到了鄭誠。
“啥事?”鄭誠跟著出了教室,問道。
“我以后可能來不了了?!备邩s平語氣低沉的說道。
“為什么?”鄭誠奇怪道。
高榮平攤攤手,說道:“缺課太多,再來就畢不了業(yè)了?!?p> “以前不是可以嗎?”
“那個老師調(diào)走了?!?p> “好吧!”鄭誠立刻明白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一路好走?!?p> 高榮平一把擋開他的手,“去你的!”
鄭誠哈哈笑道:“那我該怎么說?理想已去,請面對現(xiàn)實?”
“我怎么知道?!备邩s平搖了搖頭,臉色越發(fā)低沉。
“我現(xiàn)在都能想象到我今后的生活,就像我的父母一樣,找個好單位,工作,相親,結(jié)婚,生子,為了養(yǎng)家糊口奔波……一眼看得到六十歲啊!”
高榮平語氣中滿滿的不甘,握著拳頭,似乎隨時要錘人一般。
“我明明知道,我們不過是渺小星球上再渺小不過的一個人,如果還要低頭鉆營那點小事,僅僅是想想,我都覺得人生毫無意義。你知道嗎?看慣了星空,如果再被柴米油鹽包圍,幾乎讓我有一種窒息感?!?p> 他說的有些天馬行空,內(nèi)容甚至讓人有種不真實感,但鄭誠卻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痛苦。這不是妄想癥患者,而只不過是一個活在精神世界中的家伙。
“我明白?!编嵳\只是點點頭。
他怎么能不明白呢?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長大,哪個人小時候沒有過幻想?也許是成為富人,或許是想獲得偉大的發(fā)現(xiàn),也可能是夢中的金戈鐵馬??蓪Υ蠖鄶?shù)人來說,那僅僅是幻想,很多人稱其為幼稚,長大后就要丟棄??煽傆心敲葱┤?,能力隨著年紀增長,竟然試圖把幻想變成現(xiàn)實,人們稱這類人為理想主義者。
毫無疑問,高榮平就是這類人。智力高的可怖,但同時言行也直白的可笑,這也決定了,他們多數(shù)只是獨行者。
“你說的沒錯。如果你像現(xiàn)在這樣,那你剛才說的基本八九不離十了?!?p> 鄭誠數(shù)著手指頭,說道:“你看看啊,第一,畢業(yè)后呢,你應(yīng)該能分配個還不錯的工作,但就你這樣的,估計少不了讓人家坑。這么一頓打擊下來,你那點雄心壯志估計也磨的差不多了。接著就該盼著漲工資,再接著成家分房子,如此重復(fù),連綿不絕?!?p> 高榮平臉色變幻,鼓起的腮幫子清楚顯示著他此刻的心情。
好一會,他才憋出一句話:“我不會的。”
“你說的可不算。”
鄭誠嘆了口氣,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想想吧。這是很多人的人生悲劇,別再重復(fù)這個過程了。”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回去了。
“我不會的!你看著吧?!笨粗嵳\的背影,高榮平大喊道。喊聲頓時引來旁人的矚目。
鄭誠卻頭也不回的,只揮了揮手,很快消失在了教室門口。
……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嵳\,葉月,你們倆過來一下?!?p> 上午英語課剛結(jié)束,老師就點了兩人的名。
鄭誠收拾了書,站起來走出教室,葉月這才跟著走過去了。
“我們那有一批資料需要翻譯,你們倆幫幫忙吧,中午我管飯。”看到兩人,英語老師笑著說道。
兩人的英語水平都相當(dāng)不錯,比很多英語專業(yè)的學(xué)生還要好,這樣的工作,老師很喜歡喊他們倆過去。重點是,每次結(jié)束都有幾斤糧票的補貼,也算不錯的兼職了。
這樣的活動,鄭誠其實是不想去的,但又實在不好掃老師的面子,也就勉為其難了。
老師在前邊走著,鄭誠跟葉月拖沓著跟在后邊,有些無聊。
“哎,你最近怎么了?心情不好?跟你說話都愛搭不理的。”鄭誠扭臉看著葉月,小聲問道。
“沒,哪有啊?!比~月?lián)u了搖頭。
“還沒呢!看看,臉比之前瘦了一圈了,小姑娘嘛,臉上多點肉才好看?!?p> 葉月瞥了他一眼,心里不禁又是氣惱又是委屈,真想狠狠打這家伙一頓。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這家伙的模樣已經(jīng)在她心里刻下了痕跡,沒事就想,而且越接觸她心里那種緊張感越是強烈。
直到那次看到鄭誠跟張舒在一塊,她才猛的發(fā)覺了自己的內(nèi)心,可惜,已經(jīng)晚了。
現(xiàn)在看到鄭誠,她心里只有化不開的矛盾,既想接近,卻又過不了心里道德的那道坎。偏偏倆人一個班,鄭誠沒事就在眼前晃悠,于是,這對她簡直變成了一種折磨,腦子里整天都糟糟的。
看葉月不搭理自己,鄭誠撓了撓下巴,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