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說著這番話,眼里居然流出眼淚來。
饒冉冉有些意外,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試圖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那有什么,我們都是燕國子民,做個朋友有什么不行的?!?p> 少年睜大眼,定定的看著她。
饒冉冉這才發(fā)現(xiàn),兩行清淚淌過的地方,污垢都被清理掉了,一眼望去,他的皮膚白皙。
“要不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順便問你一些春陽縣的事,也算是我們做朋友的第一步了?!?p> 她雖然預感這少年有一副好相貌,但本著對他人的尊重,她也沒有急于求證。
上一世她身份特殊,朋友并不多,如今遇見這樣一個特殊的少年,她是發(fā)自內(nèi)心想要有個朋友。
少年點點頭,“那你叫什么名字?”
饒冉冉思忖著,決定還是先瞞住身份比較好,免得他知道了又自己卑微起來。
“林冉,你直接喚我名字就好。”
林是她母后的姓,所以也不算撒謊。
“你名字真好聽,你可以給我取一個嗎?”
少年音色純凈,落到她耳朵里,帶著軟軟的酥麻感。
饒冉冉自以為她與這少年是平輩,不應(yīng)該去決定他的名姓。
她猶豫一會兒,試探著問道:“不然我陪你一起選個名字,這個很重要的,大多數(shù)時候,人們對沒見過的人感受,都取決于那人的名字?!?p> 說到這里時,饒冉冉有些難過,上一世她第一次聽到“景遇”二字時,便認定他會是個很好的人。
幸虧還有這一世,供她慢慢懺悔。
少年瞇著眼,靜靜打量著她,忽然開口問她:“林冉,你是不是不開心?”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直白的問她,你是不是不開心。
饒冉冉心一顫,“是啊,有些事情總是讓我難過。”
她明明是可以掩飾的,可是在他面前,無端的,就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少年伸出手,動作輕柔的,摸摸她的頭,“沒事的,有我在?!?p> 這句話不久前,她也在他面前說過。
饒冉冉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好了,那些都是小事,都會過去的,最重要的是,你快想個名字吧。”
少年靜靜地看著她,“那我就叫慕林吧,聽起來不錯?!?p> 他唇角勾起,看起來很是歡愉。
饒冉冉讀了兩遍,也覺得挺好聽,索性就用這個稱呼他了。
“慕林,那我們現(xiàn)在出去吧,沉星還在外頭等著我呢”
她微笑著,走在他前面,以為交到了一個好朋友。
只是卻沒有意識到身后那個少年瞬變的神情,由晴朗到陰鷙,只不過是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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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此刻正靠在醫(yī)館墻上,看見饒冉冉走過來,趕緊湊了過去。
“公子,今日的事還沒辦妥呢!”
饒冉冉回頭招呼慕林,“有慕林在,很快就能解決了?!?p> 盡管慕林此時依舊是乞丐裝扮,可沉星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樣。
她說不出具體變化,只是單純認為,眼前這個慕林,同昨日的風范大有不同。
昨日的他是怯懦的,連四枚銅幣都不敢收下。
現(xiàn)在的他是果敢的,即使?jié)M身破落衣衫都很難擋住風華。
饒冉冉對這些不上心,她沖著慕林莞爾一笑,“慕林,你在春陽縣多久了?”
慕林猶豫片刻,“大概有兩三年吧?!?p> “那你覺得春陽縣怎么樣,會不會定期收到朝廷的撥款?”
她這話并非空穴來風,從上回縣衙里千金一副的畫作,再到這長街上成片的流民。
她很難不多想一些。
燕國雖算不得富饒,但饒和光還算明君,對于這些窮苦的郡縣,從來都沒停止過撥款。
慕林忽然冷笑一聲,“朝廷還會撥款?果真是這樣,大家何須擠在一起,為了一碗米打架?!?p> 他說的這種情況,饒冉冉事先早有預感,只是沒想到真的會這樣。
“那你覺得張正這人怎么樣,對百姓們好嗎?”
慕林依舊是一臉不屑,“他若是對我們好,我們怎么會這樣,而且,我聽別人說,他貌似并不是燕國人?!?p> 此話一出,饒冉冉當即愣住了。
如今世道雖然還算太平,但燕國與南國總是互不相容,因此在官吏的選取上,饒和光下了很大心思。
“怎么會這樣說,南國春陽縣挺遠的,若真是細作,也不應(yīng)該拘泥于區(qū)區(qū)一個小職位?!?p> 她還想再問,忽聽得遠處傳來一聲馬蹄音,緊接著,一輛華貴的馬車自醫(yī)館正門駛過,帶起了一陣狂風。
慕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又往醫(yī)館里頭走,饒冉冉一把拉住他:“我們不去醫(yī)館了,不然去吃點東西吧?!?p> 對于慕林這種反常行為,她沒有想太多,只當是他怕生。
慕林的眸光平靜下來,低聲道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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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縣雖然貧苦,但出人意料的,又設(shè)著幾家上好的酒館和客棧。
慕林吃東西不挑,很快吃完了自己那份,饒冉冉于心不忍,又給他叫了一份蓋飯。
“慕林,不如你跟我一起吧,后街那兒太亂?!?p> 她說這話時,沉星明顯有些驚訝,輕輕比戳了戳饒冉冉,比著手勢讓她不要這樣。
饒冉冉假裝沒看到,燦然一笑。
慕林抬眼看她,瞧見她一雙杏眼里眸光瀲滟,當即就點了頭。
俞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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