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叔略加暴躁??!”
簡季澤語氣不無調(diào)侃,隨意提起這一句,很快就被饒冉冉否認了。
“他可不是我叔叔,不過我要做的事,的確與他有關(guān)。”
饒冉冉眸光冷淡,落到王笠臉上,“所謂逐個擊破,總得先找到最羸弱的一點?!?p> 恰在這時,王笠望向這邊,那桌上二人皆是樣貌出眾,前些日子忙于錢莊的事,他沒有去慶歷,只在第一日去了一會兒。
那玄袍男子他很是眼熟,莫不是在哪里見過?
王笠正靜靜思索,忽然望見后頭那位白衣少年,不知為何,便更加熟悉了。
他提著酒壇,快步走到這一桌。
“我要坐這里?!?p> 饒冉冉點點頭,看他神情就知道,對于她和簡季澤,王笠根本就不能確認身份。
“你們是什么人?”
王笠的怒氣還沒消去,因此語氣很不友善。
簡季澤勾唇一笑,“您這不分青紅皂白就上來問詢的性格可不太好啊,我們似乎沒有義務(wù)告訴你?!?p> 他身子向后仰,無意之間透露出壓迫感。
王笠心中可疑,又不敢貿(mào)然發(fā)脾氣,只好先拍拍胸脯道:
“我是當(dāng)今皇后的胞弟,也就是燕國的國舅,你們倆最好客氣些?!?p> “哦,國舅大人??!”簡季澤瞇著眼,無端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他正要開口接著說話,饒冉冉一個眼神,示意他先停下來。
“國舅大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呢?”
饒冉冉問話倒是懇切,只是想起剛才跟張定保對峙的情形,王笠就不太能感覺到愉快。
他狠狠瞪了饒冉冉一眼,“怎么,本大人的事,還能容你過問?”
簡季澤將手中的杯盞重重放下來,目光剎那變得陰鷙。
“國舅大人最好知點分寸,不要隨意使喚我的人?!?p> 這語氣莫名熟悉,王笠仔細回想,總算是確定了身份。
“你……”
他張著嘴,后面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得玄袍男子開口道:
“在下簡季澤,國舅大人記得否?”
王笠睜大眼,頓時喪氣了一大半。
“你是越朝的二皇子?”
按理說就算越朝國力強盛,他也不至于對一個二皇子忌憚,但簡季澤不一樣。
他年紀輕輕,便已手握重權(quán),在越朝乃至這三國里頭,都是不可忽視的對象。
簡季澤睨他一眼,“怎么,國舅大人有意見?”
“不敢不敢,只是……”
王笠視線轉(zhuǎn)向一旁的饒冉冉,“那這位又是誰呢?”
未等簡季澤答話,饒冉冉便胡謅了一個身份。
“我是二皇子的幕僚林冉,今日與二皇子來這酒館飲酒,遇見國舅大人你,屬實是一種緣分?!?p> 這話一說出口,簡季澤眼里就浮起笑意。
幕僚?虧她能想的出來。
比之剛才的怠慢,這下王笠算是客氣許多,他主動倒了一杯酒,打算握手言和。
手剛提起,心中便頓生一計。
傳聞這越朝遍地是黃金,若是能夠得二皇子賞識,早點還上那筆虧空,豈不是更好?
這個念頭一出來,王笠就即刻實施,十分諂媚的將酒送到簡季澤手上。
簡季澤低頭看了一眼,并沒有要接過去的打算。
王笠也不氣惱,轉(zhuǎn)手就捧給了饒冉冉,“林冉,我來敬你一杯。”
饒冉冉點點頭,接了過去。
她今日的目的就想探探錢莊的情況,如今王笠看見簡季澤這樣積極,會不會是出了事想要求助于他。
“聽聞國舅大人在皇城開了家不錯的錢莊,不知收成如何???”
這話問出口,便瞧見王笠眉頭一皺,當(dāng)即驗證了她的猜測。
簡季澤與她算是配合極好,接著問道:“國舅大人怎么這副表情,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王笠嘆了口氣,“這不,最近不太景氣,生意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我沒有做生意的潛質(zhì)?!?p> 他們彼此都在算計,只不過簡季澤不動神色,而王笠過于求成。
“哦?怎么會這樣,皇城人流量大,生意應(yīng)該好做才是?!?p> “若是二皇子你來管理錢莊,依你這樣的天資,肯定能穩(wěn)賺不賠的。”
王笠有意無意提起這件事,意圖讓簡季澤上套。
這樣淺薄的套路,簡季澤一眼便能識破。
饒冉冉扶額,干脆先一步入了王笠的套。
“國舅大人這是想轉(zhuǎn)讓掌權(quán)的打算?”
這句話剛說完,王笠便掩著笑,點頭如搗蒜。
他正是這個意思,反正目前這件事還沒有戳破,倒不如找個人去補虧空。
張定保再有本事又能怎么樣,他就不信能斗的過二皇子。
到時候張定保落了個不好的下場,他一定想著法子去羞辱。
簡季澤與饒冉冉對視一眼,二人神情皆很無奈。
尤其是饒冉冉,她萬萬沒想到,不過是問了一句話而已,這王笠就表現(xiàn)的這樣急切喜悅。
也不知這樣的人,怎么就能走到這樣高的位置。
每年享用極高的年俸,又有王薔幫持,最后還是虧空。
當(dāng)真是極其厲害了!
“這時候轉(zhuǎn)讓,日后若是錢莊盈利,豈不虧了大發(fā)?”
簡季澤滿臉笑意,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看不出來是什么想法。
“唉,那不也是沒有辦法嘛”
王笠嘆了口氣,身子稍稍往前傾,“二皇子可有這方面的意愿?”
饒冉冉低下頭,沒有給任何的暗示。
她與簡季澤只是單單這件事在一條鏈子上,這時候無論他做了什么決定,她都不應(yīng)有所關(guān)聯(lián)。
“錢莊可是國舅大人一人的,會不會出現(xiàn)其他的管事啊?”
王笠愣了一瞬,而后開始慌亂,“這……”
“還有誰呢?”
“還有一位名叫張定保的商戶,他很好相處的,請二皇子放心就好。”
王笠此時為了把掌權(quán)賣出去,已然開始講胡話了。
饒冉冉不忍戳穿他,只又抬起頭,恭敬的給他二人倒了杯酒。
“很好相處?”簡季澤倒是不慌不亂,悠然自得。
這一連串的反問使得王笠有些心虛,他勉強擠出一個笑來,“自然?!?p> 簡季澤笑笑,輕輕搖頭,“那還是算了吧,我對與別人公事,沒有任何的興趣?!?p> 他拒絕的十分直接,王笠當(dāng)即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今日遇見國舅大人很高興,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喝,盡興便是?!?p> 簡季澤站起身,視線瞟向饒冉冉,接著道:
“林先生,我們該走了!”
饒冉冉整整衣襟,跟在他后頭出了酒館。
他們這剛剛才離開,王笠的臉色陡然間發(fā)生了變化。
“狗屁簡季澤,啥用都沒有,浪費老子時間!”
王笠罵的氣憤,殊不知后頭位置上,那一襲碧色衣衫的姑娘,正瞇著眼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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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王笠,當(dāng)真以為我是傻子?”
簡季澤嘆了口氣,眸光也變得陰狠。
“他不過是想找一個處理糾紛的,我倒是沒想到,二皇子這樣聰明的人,也會被看成這樣?!?p> 饒冉冉說的這是實話,在她看來,王笠就算再怎么蠢笨,也不至于敢招惹越朝人。
簡季澤勾起唇角,“你覺得我聰明?”
仿佛是要求夸獎一般,饒冉冉淡淡的看著她,十分實誠的答道:
“是啊,不然我們也不會一起出現(xiàn)在這兒,不是嗎?”
“看不出來,你夸人還會順便帶上自己?!?p> 簡季澤掃了一眼她精致的臉,笑的還算好看,實屬難得。
“本來打算帶二皇子去一趟錢莊,現(xiàn)在看來不必了,估計王氏倒臺就是這兩天的事。”
饒冉冉仔細分析了一番,王笠雖不入流,但畢竟是名門貴子,不至于落魄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
再往里頭考慮,王薔也不會真的棄之不顧,這中間,會不會出了什么差錯?
“今日便到這里吧,我們在此分開,免得引人注目?!?p> 她懷揣著疑問,難得問到另外一名管事的名字,不趁機徹查,實在算是可惜。
簡季澤一把拉住她手腕,“這么急著走干嗎,今日最重要的事我還沒做呢?!?p> 饒冉冉睜大眼,一臉茫然的看著他,“還有什么事?”
“我這次留在燕國是有事情沒做完,也不知南國那位景將軍是為了什么?!?p> 他無端提起景遇,著實使饒冉冉心生疑慮。
她向后退了一步,“這件事你應(yīng)該去問景將軍吧,我與他不算熟識,問我也無用?!?p> 簡季澤微微頷首,“嗯,好一個不算熟識,我算是見識到了燕國女子的薄情?!?p> 薄情?
她和景遇的事,不過是上輩子釀成的過錯,況且她與景遇之間,并無任何逾矩行為,最甚不過擁抱牽手。
這一世,她也算刻意規(guī)范,怎么到了簡季澤眼里,她便顯得薄情了呢
簡季澤不可能是和她一樣重來的,越朝權(quán)勢滔天,他與簡季晨兄弟二人關(guān)系還算和睦。
直到饒冉冉殉國那日,街市里頭的傳言依舊是風(fēng)流肆意二皇子。
“二皇子不過是猜測而已,我沒必要同你解釋什么,薄情這說法,我們燕國女子可擔(dān)不起?!?p> 饒冉冉說完這最后一句,轉(zhuǎn)身就離開了這里。
簡季澤揉揉眉心,回頭去尋一閃而逝的白衣身影。
“拒絕的倒是干脆,可憐那景遇,尾隨了你一路啊!”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本來打算直接離開,思忖片刻,又覺得不妥。
最后還是轉(zhuǎn)身,打算先找找饒冉冉,免得給別人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