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搖搖頭,“能夠陪在公主左右,乃是沉星的福分?!?p> 她越是是這個樣子,饒冉冉便越覺得愧疚。
如果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yùn),又怎么好去管控別人呢。
“你能夠留下來,我很高興,但如果你要走,一定要記得告訴我,每個人都值得去過自己應(yīng)過的生活?!?p> 饒冉冉定定的看著沉星,她的目光很熱切,只短短這么兩句話,沉星的眼淚便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公主,沉星愿意一直陪著你。”
她是向來這樣的,極其忠誠,不肯離去。
“好,那你就陪著我?!?p> **
典獄司
“關(guān)于寒茗的消息找到了嗎?”
下面的官員搖了搖頭,“這。這人好像就突然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出來了?!?p> 饒冉冉?jīng)]有辦法,只能夠讓他先下去。
岸上放著一張畫像以及一小疊資料,美貌的少女顧盼生姿,隔著話便能感覺到她狡黠的目光。
“寒茗,早先為花樓頭牌,技高人一籌而不賣身,后被王笠賞識,直接迎娶回了國舅府邸。”
目前所能夠知道的信息就只有這么多,饒冉冉左拼右湊,最后還是決定專程去一趟花樓。
饒華清知道了,稍稍有些驚訝,“長姐要去花樓,那不過是個煙花之地,你去了實(shí)在是有辱身份。”
饒冉冉本來就不怎么在乎她的身份,案情要緊,顧不得那么多。
最后饒華清也不再勸她,只道讓她早些回來,莫要讓饒和光知道了。
燕國的花樓其實(shí)比較有名,但對于長年住在皇宮里頭的饒冉冉來說,便不由得有些陌生。
為了安全起見,阿行跟阿金也跟在了她后頭,只是老鴇似乎很熱切。
一直拽著那兩人的手不肯放開,饒冉冉見了那兩人的憨態(tài),有些想笑。
還沒等她笑出來,老鴇便一把攀住了她的手。
“這位公子長得可真是清秀啊,你進(jìn)來的話,我呀,包括給你找個最好看的姑娘?!?p> 饒冉冉?jīng)]推辭,只淡淡道:“我要找凌婭姑娘,你看成不成?”
一提起這個名字,老鴇稍微愣了那么一瞬。
“這……”
“怎么,難道我花錢找個姑娘也不行嗎?”
饒冉冉今日來的目的是調(diào)查寒茗,如果直接來問詢的話,估計(jì)也會跟前幾次的答案一模一樣。
寒茗既然不在,找到她以往在花樓熟識的伙伴也差不多。
“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凌婭她現(xiàn)在正陪著貴客,可能要稍微等一會兒?!?p> 老鴇想要先把她拖住,畢竟這一眼看去便殊榮貴氣的公子,也算是可遇不可求。
若能真正的招來一個富家公子,很容易就能夠大賺一筆。
“陪著貴客?那我大概要等多久?”
可惜的是,饒冉冉并不那么好說話,她來花樓是有要事在身,要是久久的沒有回去,只怕會給人落了話柄。
老鴇揉揉頭發(fā),“這,這我也不能確定呀,那回貴客每次來都得下午,有時候開心了,晚上還得在這兒留宿?!?p> 饒冉冉可不想回去之后又來第二趟,干脆直接道:“凌婭姑娘作陪多少錢,我可以加價(jià)。”
阿行跟阿金好不容易從女人堆里頭掙脫出來,一下子聽見饒冉冉這句話,互相對視一眼,頗有些無奈。
在他們看來,像饒冉冉這樣身份尊貴的姑娘,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如果傳出去的確是有辱風(fēng)化。
但既然饒冉冉不在意,那么他們作為護(hù)衛(wèi),自然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公子有所不知,那位貴客身份特殊,我實(shí)在是不能輕易去叫凌婭姑娘出來呀!”
老鴇顯然也很著急,一方面想抓住眼前的公子,另一方面又不敢去冒犯之前那個貴客。
“其實(shí)我們這兒還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呀,要不然我給公子介紹一個?”
老鴇靈光一轉(zhuǎn),最后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饒冉冉根本就沒心思找姑娘,她思忖片刻,最后還是決定退一步:
“這樣吧,我就在一樓坐著,看會歌舞,要是那位貴客走了,第一時間通知我?!?p> 老鴇連忙稱是,做出虔誠歡迎的姿態(tài),直接就把饒冉冉往里頭拉。
饒冉冉看了一下攀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緩緩的抽了回來。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p> 當(dāng)真是極其的冷漠,幸虧老鴇是生意人,無論如何都能夠很好的調(diào)節(jié)情緒。
“好的,既然公子不讓碰,那我就不碰?!?p> 她面上雖然堆著諂媚的笑容,但心里頭早已咒罵這不知好歹的客人幾遍了。
“那公子就在這里坐一會兒,欣賞一下咱們姑娘的風(fēng)姿,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好?!?p> 饒冉冉微微頷首,“行,我自己坐一會兒。”
她說這話時又轉(zhuǎn)頭看了看阿行跟阿金,“你們兩個是陪我坐在這兒還是去找一找姑娘?”
阿行和阿金紛紛搖頭,表示受到了驚嚇:
“公子就別打趣我們了,你在哪我們就在哪兒?!?p> 饒冉冉表示很滿意,那老鴇也是有些失望,“行吧,那三位公子都在這里坐著吧?!?p> 待到她退出去了,饒冉冉才開始打量著周圍,花樓裝飾華麗,入目可見一座高臺,臺上眾多身姿婀娜的女子翩翩起舞。
那燈光也跟刻意設(shè)計(jì)過一般,彩色的光束晃得饒冉冉眼睛有些生疼。
“車遙遙兮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
君安游兮西入秦,愿為影兮隨君身。
君在陰兮影不見,君依光兮妾所愿?!?p> 中間那名身著紫色輕紗的女子懷抱著琵琶,伴著音樂,所唱之曲悠揚(yáng)婉轉(zhuǎn),總算是讓饒冉冉覺得稍微親切一些。
“想不到這花樓之中。也并非全是尋花問柳之人。”
阿行略加感慨,話還沒有說完。旁邊一個中年男子就插話道:
“這世上啊,哪里都不快活,一回到家里,各種各樣的瑣事都攪合過來,還不如來這兒尋個樂子排遣一下?!?p> 他說的是大實(shí)話,但阿行為人內(nèi)斂,也不太習(xí)慣于別人搭話。
本來想著默不作聲搪塞過去。誰知饒冉冉竟然主動開口了。
“你覺得人生在世有很多煩惱嗎?還是燕國的補(bǔ)劑不足以讓你過得太平?”
饒冉冉說這話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單純的想要了解一下基層百姓的生活。
那中年男子輕蔑一笑,“雖然說吧,咱只是一介平民,但是咱們確實(shí)沒有得到什么好處啊,回到家,各種煩惱都追上來,逼得我白了頭?。 ?p> 饒冉冉打量他一眼,其實(shí)白頭到也算不上,他料想是對方故意夸大了說辭,便也不甚在意。
這樣又閑聊了幾句,那中年男子聊的開心,以為饒冉冉也是來花樓玩樂的公子,特意指了指二樓的隔房。
“小兄弟,你知道那隔間里是誰嗎?”
饒冉冉搖搖頭,“第一次來不太清楚?!?p> “我就知道你是第一次來這兒,不然啊,看著就像有錢人家的公子,怎么還來一樓聽這免費(fèi)的曲子?”
中年男子似乎很是感慨,“你有所不知啊,這花樓里面曾經(jīng)有雙絕?!?p> 他頓了頓,似乎沉浸在那雙絕的美色里無法自拔,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
“這雙絕其實(shí)就是兩位姑娘,先前的花魁寒茗,被那國舅瞧上,娶了回去,不知讓多少文人墨室惋惜??!
這好不容易只剩一個凌婭,那位越朝二皇子又來包場,真的是再美的姑娘都難逃權(quán)勢的手掌心??!”
饒冉冉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了一句:“你說是誰包場?”
“越朝的二皇子啊,就那位特別出名的那個?!?p> 饒冉冉愣了一瞬,她原先以為能夠來花樓包場的,大多都是南國太子喬尹元這樣風(fēng)流成性的人。
結(jié)果簡季澤居然也會做這種事情,不知為何,除了驚訝之外,還略微有那么點(diǎn)兒失落。
這份失落被那中年男人看見了眼里,他好心的伸手,打算拍拍饒冉冉的肩膀,安慰一下她。
結(jié)果阿金直接把他的手按了下去,“有話說話,不要動手?!?p> 中年男子悻悻的縮回手,“原來你們倆是他的護(hù)衛(wèi)呀,行,是貴公子,我不動手成了吧?”
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信任感一下子就被摧毀的干干凈凈。
那中年男人坐不下去了,匆忙換了個位子。
“抱歉是卑職的錯?!?p> 阿金有些愧疚,饒冉冉揮了揮手,“沒多大事兒,該知道的已經(jīng)知道了?!?p> 他們二人雖然只當(dāng)暗衛(wèi)來用,但之前關(guān)于宮中的那些傳聞也沒少聽過。
尤其是那次在宮闈里面,越朝那位二皇子直接把長公主給抱了起來。
即使是這般出格的舉動,長公主也沒有說什么。
因此在他們二人心里長公主定是對二皇子有些情意,剛剛聽見那中年男人這樣說,估計(jì)此時心里很不好受。
阿行比較穩(wěn)重,第一反應(yīng)就是出言安慰她:“公子今日您若是要找人,卑職一定幫你,可若是你想要回去,我們現(xiàn)在也可以回去?!?p> 饒冉冉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他們,見他二人眼里皆是憐憫,不由得有些懷疑。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導(dǎo)致這倆人認(rèn)為她很值得被同情?
“我為什么要回去,事情也沒辦完呢?!?p> 阿行跟阿金對視一眼,心里頭想法基本一致:
公主心里的那個人來青樓,公主還要裝作豁達(dá),堅(jiān)持要完成任務(wù),這是怎樣可歌可泣的一種精神?。?p> “你們兩個不許再這樣看著我,聽見了嗎?”
“是!”
他們異口同聲,非常的配合。
恰在這時,不遠(yuǎn)處的桌子突然被人掀翻,吵鬧聲瞬間襲來。
饒冉冉抬頭往哪邊去看。
俞初安
注明:唱的這個出自魏晉傅玄的《車遙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