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緊急制動的緣故，電車車門仍同先前一樣保持著打開狀態(tài)，曲竹跟在司機后面走了進去，其他人則停留在原地，稍作休整。
電車車廂還算寬敞，橫式座椅分列兩旁，中間不時會豎有根鋁制鋼管，用以幫助乘客在站立時固定身形。
座位上方還掛有很多拉環(huán)，且?guī)缀趺扛魩酌走h的距離就裝設(shè)有個出風的空調(diào)口，盡管目前其上隱藏的機器沒有運作，但曲竹完全能想象到這樣高成本的設(shè)計制冷或制熱效率有多高。
“看這些物件的磨損程度……平常應該沒多少人坐電車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曲竹干脆向走在前面那絡(luò)腮胡司機問道。
“嗯?！焙笳邞艘宦暎案鼫蚀_點說，平時基本就沒人坐電車，我進來上崗有一年了，總共才拉過三個乘客?！?p> “既然如此，那政府為什么還要建地鐵站？錢多了沒處燒嗎？”
“嘿，你這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他們就是錢太多花著玩?！苯j(luò)腮胡回答道，“這座城市里政府花的所有錢都是那些正式居民繳納稅款的一部分，占比我記著似乎是總稅額的50％吧……其中就包括了修公用設(shè)施的錢以及給我們這些暫居者發(fā)的酬勞。剩下的就拿去充實政府的總資金庫和那些高官要員的私人錢包，至于具體比重怎么分配，我就不清楚了。”
“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曲竹挑了挑眉毛，“感覺你們對這城市的黑幕都挺了解啊……”
“是嗎？呵，很正常。”司機笑了笑，“這些事情在業(yè)內(nèi)都是明擺著的，就算剛進來時什么都不懂，工作一陣后也會有更早進來的前輩給你講述這些規(guī)則。想想也是好笑，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才會想要進這種地方來工作。”說著這絡(luò)腮胡子是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為了屁點兒破錢，把整個后半生都糟蹋了！”
“所以你還是自愿進來的？”
“這兒所有人都是自愿進來的。那狗屁政府在外面宣傳這城市有多么好多么棒，說是不但環(huán)境優(yōu)雅而且福利待遇還高，總之就是怎么吸引人怎么吹，目的就是把人騙進去給那些有錢的家伙當狗。我這都工作了一年了，也沒見著當初政府許諾給我的私人別墅，地下棚屋倒是有兩間，每次下雨都能隔著頂板聞見上面泥土的騷臭味?！?p> 這……似乎和系統(tǒng)之前的劇本背景介紹有些不符啊……
心中升起疑惑，直覺告訴曲竹，這其中肯定存在有問題。
“既然發(fā)現(xiàn)如此，那你為什么不選擇直接辭職離開呢？”他繼續(xù)追問道。
“離開？！怎么可能離得開，即使我自己有這想法，政府也絕不會同意的。之前我也是被利益沖昏了頭腦，現(xiàn)在仔細一想，那些在外面接受媒體采訪的家伙肯定是政府找人假扮的，事實上真正進來工作的人根本沒可能收到具有實際效益的出境許可，有個住我隔壁和我一樣干電車司機的老前輩，進來二十多年了，其間提交過無數(shù)的出境以及辭職申請，但卻無一例外全部被駁回了。”
“那你們在外面的親人朋友就不會懷疑你們的處境嗎？借助手機電話或是網(wǎng)絡(luò)聊天，應該都能將這城市里的實際情況傳達出去吧？”
“這問題我倒是沒考慮過?！苯j(luò)腮胡停下了步子，二人此刻已經(jīng)來到了駕駛室外，“這座城市里的信號和網(wǎng)絡(luò)是獨立出來的，所以沒辦法與外界進行直接交流，但至于親人朋友會不會在發(fā)現(xiàn)人失聯(lián)后產(chǎn)生焦慮或懷疑的情緒……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沒什么親人也沒什么朋友?！?p> 我勒個去！
一聽這話，曲竹腦中的大量疑惑瞬間就解開了，之前他還覺著政府能做到這般程度的信息阻斷相當不可思議，但如果絡(luò)腮胡所描述的情況不只是他自己的個例，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每名被允許進入打工的申請者其人脈關(guān)系都被刻意篩查過，而不符合“簡單”這一要求的申請者就會被“能力不足”之類看似正常但卻無法查證的理由拒絕，且由于這部分人鐵定占申請者總基數(shù)的大部分，所以這樣一來就正好就能給外界一種“審核很嚴格，名額很寶貴”的饑餓營銷感，進而刺激更多人來報名進入費澤姆市這個被虛構(gòu)出來的“夢幻烏托邦”，加大政府對那小部分“特定人群”的吸取，從而滿足費澤姆市發(fā)展對勞動力的需求。
環(huán)環(huán)相扣，循環(huán)往復，真是布得一手好局。
考慮到還有正事要辦，曲竹摸了摸鼻尖，強迫自己暫時將注意力放回到當前。
“怎么？門鎖壞了嗎？”
瞅見那絡(luò)腮胡司機雙掌貼門身體用力前壓，曲竹也將手電筒放到了邊上然后湊過去幫忙，二人是合力推擠著那扇形狀已經(jīng)出現(xiàn)明顯走樣的金屬門板，后者不斷發(fā)出“咯咯”的響動，但就是不見打開。
“換撞試試。”
曲竹示意司機靠邊站，然后他也退到了幾米外的位置，接著小腿用力猛然爆發(fā)沖出，角色的肩臂是狠狠與門板撞在了一起！
哐——
門開了。
曲竹與門板一并摔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
那司機見狀是趕緊撿起手電筒上前將曲竹扶起，后者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狀態(tài)還行。
“給我指一下那個插鑰匙的槽口在哪兒。”曲竹吩咐道。
司機聞聲將電筒光移到了面前的控制臺上，而后來回快速掃了掃，最終停在了右邊偏上的位置。
“就是這兒。”絡(luò)腮胡微微晃了晃光圈，“你看見了嗎，就在紅色把手拉柄的左邊，如果有鑰匙，只要插進去一擰就能解鎖?！?p> “知道了，我試試看吧。”
曲竹將“萬能車用鑰匙”從腰包里取了出來。
這玩意兒介紹里寫的是“能打開并發(fā)動車輛”，雖然只針對智能車型有效，但如果要硬分下類，這電車應該也算是智能車型的車輛吧……
他試著將鑰匙靠近槽位，發(fā)現(xiàn)后者前端的齒缺還真就發(fā)生了變化！
對準一插！
“咔噠——”
嚴絲合縫，完美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