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瀲推開一臉驚異的清規(guī),起身整理好,打開門。
一個著酒店制服的年輕女人哭啼著直撲上來,就只差跪下了。雙手抓住虞瀲的手,又猛地放開,竟慌忙彈退到門外。
“小麗你別怕,我只是受了涼,現(xiàn)在都好了!有什么事嗎?”
“我想回家......”
“看來這許久。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一下,幫我去辦公室取一套工作服來!”語畢又扭頭看了一眼清規(guī),他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八懔耍易约喝グ?!”
又拿起電話:“李總,請通知各部門經(jīng)理,五分鐘之內(nèi)到二號會議室開
會!”剛掛,大鵬的電話又打來了。
“喂!大鵬!我沒看?。吭趺戳??”虞瀲聽了許久,電話那端似乎有很長的故事要說。
“這些賤人!”說完就掛了。
清規(guī)見她的表情,已經(jīng)估摸到大鵬跟她說了些什么。為了掩飾心虛,拿起桌上的薯片:“這酒店是你的?”
“你怎么不問問大鵬說什么?”
“說什么?說我上了頭條嗎?”
“原來你早就知道?怎么還跟沒事兒人似的?”
清規(guī)悠閑地吃著薯片:“沒想到?。【频昃尤皇悄愕??那我就不客氣了!這有什么?又不是沒被罵過。劉星朵新戲開播和昌左炒了那么久的cp都沒火,反倒是我這小配角一罵就火了,看來我是自帶發(fā)熱體質(zhì),沒事,習(xí)慣了就好了!”
“我打電話問問公司?!?p> “不用打了,問了也是不會管的,為了新戲有熱度,這種舍車保帥的手段太平常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仍悠閑地吃著薯片,甚至打開了電視。
“又要看喜洋洋嗎?每次都裝作不在乎,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實錘,而且觸及法律,如果處理不當(dāng)你會被劃做劣跡藝人的!”
“你都說是實錘了,能有什么辦法?”
“虞總,各部門經(jīng)理都準(zhǔn)備好了!”門外有人來報。
“好的,我馬上來。真是才避坑又落井!”
虞瀲走進會議室,所有人都戴了口罩,大家都在后頭擠著,主席臺前面一排倒是空著?,F(xiàn)在只要是有人說身體不適,管他是什么病癥,一律視他瘟神。
“很好,大家都很有自我保護意識!今天我就w市疫情下關(guān)于酒店的經(jīng)營現(xiàn)況和以后的走向和大家商討一下,李總你先介紹一下情況。”虞瀲的會議從來都是簡潔明了,單刀直入。
李總是酒店聘請的執(zhí)行總經(jīng)理,虞瀲不在的日子都是他負責(zé)整個酒店的運作。
一個腦門程亮的中年男人站起來,不知是應(yīng)酬多還是什么原因,他的臉十天有八天是紫紅紫紅的,像剛和別人吵過架。
“好的,現(xiàn)在我了解到的大環(huán)境是疫情始于w市,主要癥狀為發(fā)熱咳嗽無力等。目前最嚴重的也是w市,暫時還沒有特效藥品。市政府現(xiàn)在已經(jīng)采取封城措施,所有交通運輸,高速,國道全部封閉。在未來幾天整個h省都將會陸續(xù)封鎖。現(xiàn)在市里的酒店.餐飲業(yè)已陸續(xù)關(guān)店,只有極少數(shù)在營業(yè),本店是其中一間。本店現(xiàn)在有客房208間,在住客房仍有83間,多數(shù)為外地滯留旅客,兩天前我們已經(jīng)拒絕接收新的客人了。就這樣!哦!還有全酒店除了虞總,并沒有其他人報告有身體異常的情況!”
“好!現(xiàn)在大家有什么意見?”
“員工也是人!大家都想回家,畢竟家里安全!”客房龔經(jīng)理總是嗓門最大,不似個男人,倒像個聒噪的母鸚鵡。
總臺韓經(jīng)理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現(xiàn)在這病癥,政府是免費治療的?!贝徑?jīng)理坐下她又站起來說道:“我們每天接待這么多人,身上不一定干凈,回去了反而怕連累家人,不如待在酒店!”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開了。
“好!大家的意見我知道了!大部分員工希望回家隔離,回家的話也確實比較方便,那韓經(jīng)理你先讓總臺打電話通知客人今天必須全部退房。龔經(jīng)理,你盤點一下倉庫還有多少食品和干凈的棉織品,一次性消費品以及消毒用品。半小時內(nèi)回復(fù),我就在這里等。散會!”
眾人散后她想起大鵬的話,拿出手機,果然頭條盡是《當(dāng)紅小生無故毆打素人,論藝人的驕狂養(yǎng)成記》,《流量鮮肉片場揮拳有圖有真像》...
清規(guī)努力經(jīng)營多年都沒上過熱搜,今天卻因為打人登上了頭條,真是諷刺。
因為酒店的事本來就心煩的虞瀲又添了意亂。清規(guī)表面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可多年經(jīng)營未得善果,怎會心甘?俗話說:“見人只說三分話,切莫全拋一片心。”混娛樂更需要三緘其口,你說出去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反刺自己的刀口,被人過度解讀,剔膚見骨!所以清規(guī)小小年紀(jì)就學(xué)會了用表面的平靜掩蓋內(nèi)心的波瀾,什么都不說,才不會帶來二次傷害。
不行,我不能讓他因為我斷送前程,必須要想辦法補救。找公司是不行的,這明顯是新戲宣傳故意的炒作,任何一個藝人相對于公司都沒有不可替代性,倒下了一個清規(guī)還有更多的人削尖了腦袋往里鉆。但清規(guī)輸?shù)舻膮s是整個人生!
對!找大鵬!
“大鵬!關(guān)于清規(guī)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這顯然是星明傳媒和嘉美娛樂的炒作,但是有實圖這個就很有導(dǎo)向性了。如果持續(xù)發(fā)酵清規(guī)會被貼上劣跡藝人的標(biāo)簽,以后的工作在審批上也會遭遇許多限制,甚至被封殺,基本上演繹生涯會就此斷送了。情況不太妙?!?p> “那現(xiàn)在你有什么辦法沒有?”
“這種事情無非是轉(zhuǎn)移公眾視線,或者反轉(zhuǎn)。但是有一點,一定要有足夠話題度的東西才能蓋住他?,F(xiàn)在要么祈禱娛樂圈再發(fā)生什么大地震,要么出錢撤熱搜!”
“現(xiàn)在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爆炸性娛樂要聞?”
“現(xiàn)在明星們個個都乖得跟小兔子似的,哪肯露出什么把柄。倒是清規(guī),是怎么被人拍到這種照片的?太不小心了!噯!你們可要小心點那?”
“嗯,你們外面怎么樣?”
“我們都只是聽新聞?wù)f!”
“我們幾天前也是這個心態(tài)!”
“火沒燒到眉毛之前,吃瓜群眾顯然對明星的私生活更感興趣!”
“如果火快燒到眉毛了呢?”虞瀲沉默了一陣又說:“?”
“!”
“你能不能?“
“嗬!我要是有這本事!不過我可以聯(lián)合搜圈的一些朋友試試,效果就不敢保證了!你別抱太大希望?!?p> “那你小心一點!”
“最好是視頻,更能有說服力!”
“好...這事就拜托你了!”
......
“虞總,這是所有物品的盤點明細。”龔經(jīng)理遞上報表。
“不好了,不好了!酒店大堂有人打起來了!一名服務(wù)員慌慌張張來報。
大家一行人趕緊起身,來報的服務(wù)員在電梯里把情況大概描述了一下。
電梯門一開,大家還是嚇了一跳。大廳烏壓壓的全是人頭,角落里也亂七八糟的堆滿了各種行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人們情緒很激動,總臺有幾個中年男子情緒更是憤慨,拍打著前臺,七零八落的甩了一地。幾個服務(wù)員則縮躲在一邊不敢做聲。
看這陣仗莫不是一句話不好就要打起來了。但她不允許自己露出絲毫慌張膽怯,因為確實她也沒有退路沒有依仗。
“先生!我是酒店負責(zé)人,有什么需求我們心平氣和的談!”
“我都要睡大街了,大冬天的外面還下著雪。叫我們怎么心平氣和??。??”為首的男子見是一群女人,雖有兩個男人,但一個禿頭紅面,一個瘦弱干癟,沒有男人的氣度,膽子和音量便更大了些,末了,又揚手拍的吧臺啪啪作響。身后眾人更是像爆開的馬蜂窩,附和的,扇風(fēng)的嗡嗡嘈雜一片。
“先生,您先別生氣。我們也是,請您理解一下;第二,只是讓您另尋住處,怎么能讓您流落街頭呢?再則,我們每天接待客人無數(shù),是為了您的安全健康著想,請您理解我?!庇轂嚸銖娊┏种祟w牙的職業(yè)假笑。
仿佛一語中的,幾名男子都往后退了一步,又翻兜找起口罩來。
“!”
“我們不走!”
“是?。?!”身后也紛紛為他應(yīng)援長志氣起來。
人總是喜歡站在道德至高點,這還扯上了對立,明明如一群喪家之犬求我容留,還一副清高自傲的樣子!虞瀲真想啐他一臉。
“李總,你看怎么辦?”虞瀲退后一步小聲說。
“看情況硬要他們走真的會打起來,現(xiàn)在情況緊急,警察也不一定能按時出警,不如先問問旅游局有沒有什么安排?!?p> “哎...聽我說!各位!各~位~!我們酒店方呢正在協(xié)調(diào),會給大家最快,最妥善的回復(fù)!請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哈!”龔經(jīng)理的大嗓門一開腔就如撒下一張密網(wǎng),暫時按壓住了那群亂舞的馬蜂!他得意地笑著側(cè)過頭:“要不要找唐總幫忙?”
虞瀲的兩道眼光像一雙利劍,把他的笑容尷尬的釘在了臉上。
“你有病???”韓經(jīng)理馬上把他拉過來低聲說:“不知道虞總已經(jīng)和唐總離婚了?怎么可能再讓他插手,再說了,唐總來未必有我們虞總處理的好?!?p> 說話間李總來報:“虞總!”他故意抬高聲調(diào)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剛和旅游局通過電話。”
“你放屁!剛才還說沒時間管你們,現(xiàn)在又說可以!嚇唬誰呢?”眾人又是一陣哄鬧。為首的又開始上前來拍得總臺啪啪響,他們就只會這一招。
突然“哐當(dāng)”一聲,眾人倒嚇安靜了,尋聲望去原來是個愣頭小子。冗長的頭發(fā)幾乎遮住了眼睛,兩邊耳垂各疊戴著兩對金色十字耳環(huán),大冬天的也沒穿棉衣,敞拉著外套,脖子上,胸前,手上更是叮叮當(dāng)當(dāng)戴滿了項鏈戒指。手上拿舉著半個紅酒瓶子,剛才的聲響想必就是摔破酒瓶子的聲音。
眾人見了紛紛退避散開。
那小子走到總臺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把腿往茶幾上一疊:“虞老板!”
這一聲像一把裁布剪子,嚯啦把人群裁了一道口子。
虞瀲不知他這是演得哪一出,更加不知如何接話。
“我們豹哥說了!”清規(guī)搜腸剮肚也不知道這三個字怎么表達,總不能直接說吧,所以隨便編了一個,反正他們也不一定懂,萬一有,各地也有各地的叫法,總不至于露餡。
“豹哥說了...”他睨眼瞧了一圈眾人,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
眾人又是一驚,頓時軟和了下來。
為首的男子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本來他見是一群女人,只是想嚇唬嚇唬她們,并不真想動手;這會兒來了個小混混,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毛頭小子可是很沖動的,真動起手來可是不劃算的。
這時李總又說:“各位是知道的,非常重視!”
李總的這幾句話一半是對眾人說的,一半是對清規(guī)說的,看來他們還是多少被唬住了!
虞瀲看著清規(guī),為了演戲把自己弄成了沉寂多年的葬愛家族,不禁得想笑。趕緊接著說:“各位,我們也很抱歉給大家造成了困擾,請各位先回房間,再給大家妥善安置,可以嗎?”
眾人一聽,如令特赦,紛紛涌進電梯。
為首的男子瞬間換了臉色:“小姑娘,我們也是沒辦法呀!你看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指著我養(yǎng)活呢!我可不能倒下呀!你要理解一下,你要是收留我們,那可是大功德一件那!”見沒人理他,又窺見清規(guī)正雙眼射光看著他,只得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