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我五歲時,把我從死人堆中撿出來。從那時起,我就開始跟著師父練武了。在我心中,他就像我的父親一樣。但是,師父卻不是一個喜歡笑的人,眼中總是像是藏著萬千心事一般。
我知道,師父不只有我一個徒弟。在那座高高的紅墻里面,還有一個師父非常重視的弟子。所以,我心里總是害怕師父會不要我,以至于我對于師父的的話從來都是無條件服從的,從不會拒絕。
即使明明是難以負荷的訓練,但是為了能夠得到師父一個贊賞的微笑,我還是會咬牙撐下來。而這也讓我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小小年紀就遍體鱗傷。
在我九歲這年,師父把我叫到了跟前,對我說道,他之所以會收我做徒弟,是因為,他要培養(yǎng)一個可信的人去保護一個他非常在意的人。而那個人就是住在那一大片紅墻中的十皇子楊彥。
聽到師父這么說,我心里感覺很難過。原來,師父并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會收我為徒的。但是,反過來想想的時候,我又覺得很慶幸。幸好,師父選了我作為他信任的人,去保護他在意的人。
就這樣,我被安排進了皇家的欽衛(wèi)司。欽衛(wèi)司是專門為皇室培養(yǎng)護衛(wèi)的地方。直到進入欽衛(wèi)司后,我才知道我?guī)煾妇谷皇窃浀奶煜碌谝粍Χ棚w。這讓我更加勤奮的練習,唯恐會丟了師父的臉。
我一路披荊斬棘的成為了當時欽衛(wèi)司中最出色的習者!當我自豪的站在師父面前時,師父對我笑了。這讓我覺得這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我在欽衛(wèi)司一呆就是三年,一天,師父帶著我進了一個院子。院門上的牌匾寫著三個大字‘知秋院’。
在這座院子里,我第一次見到了師父的另一個徒弟——十皇子楊彥。
第一面見到楊彥,感覺他和別的皇子很不一樣。因為他的眼睛總是帶著淡淡的悲傷和渴望,目光始終盯著屋中那位絕色的女子身上。
后來,我明白了,為什么他一直是這樣的眼神。而那位絕色的女子就是他的生母,曾經叱咤一時的嘯劍山莊少莊主葉臻。
可是,這位絕色女子卻整日以酒為伴,甚少清醒,對于楊彥這個兒子更是視而不見一般,連話都很少同他說。
而師父也時??粗髀冻鰪碗s的眼神,悲傷,愧疚,還有深深的眷戀。
我留在了皇宮,陪著楊彥,同時也保護他。雖然我發(fā)現(xiàn)楊彥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但是我還是盡責的做著他的侍衛(wèi)。
在我成為他侍衛(wèi)這一年,他十歲,我十三歲。
這一年,他從知秋院搬了出來,入了淑妃的椒房殿,成為了淑妃的養(yǎng)子。而淑妃送了一只金絲雀給他作為禮物。他非常喜歡這只金絲雀,曾走到哪都帶著它。我也很喜歡這只小小鳥,誰又能不喜歡好看的東西呢?
只是,最后這只小鳥死了,是被人掐死的。雖然,我知道是誰做的,但是卻又不能說,只能看著小小年紀的他抱著鳥籠子就那樣呆呆地坐了一晚上。他不哭不鬧,反而更讓我擔心了。
當時,我不明白為什么皇上會對一只小鳥下毒手,不過后來卻是有點懂了,只是這樣的手段是不是太過激了呢?
但是在這深宮大院中,人其實和這只小鳥也沒什么差別,隨時會成為被抹除的對象。
自從小鳥死后,楊彥就再也沒有養(yǎng)過其他什么東西了。甚至對于和人的交往都變得開始有距離起來。但是,也有一個人是例外的。
那就是九公主楊宛。當時的楊宛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嫡公主,所有人都對她另眼相待。
而楊宛卻經常會來找楊彥玩,開始的時候,楊彥也不會理他,但是,后來,在楊宛沒來的時候,我會從楊彥的眼中看到焦急和期待。
楊彥十一歲生日這一天,師父給了他一枚黑色玄鐵令牌。這塊令牌是師父一直貼身收著的,我知道,這塊令牌的背后代表著什么。
那是師父一直引以為傲的,他畢生最得意的成就之一——影衛(wèi)。但是,師父卻給了楊彥。
那一夜,師父喝了酒,不是因為失意,反而像是解脫了一樣。喝到最后的時候,師父拍著我的肩膀說:
“左兒,你要記住,以后一定要遵從自己的內心,千萬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因為有些人和事,錯過了,就是一生!”
這是我第一次和師父喝酒,也是最后一次。這之后不久,師父就因為保護圣駕,而被刺客刺死在了宣政大殿上。一時之間,朝野上下風聲鶴唳,那一年,死了很多人。
師父走了,至此,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就只剩下楊彥了。但是,我除了是楊彥的師兄之外,我還是皇家的侍衛(wèi)。所以,我必須聽命于皇上。
而皇上在表面看來,對于楊彥時常是漠不關心,隨意放縱的。但是,事實上,我領到的第一個來自皇家侍衛(wèi)的任務就是要定期向皇上報告楊彥的狀況。
所以,我雖然不理解他怎么能那么狠心的命人掐死了那只楊彥最喜歡的金絲雀,但是我還是相信他對于楊彥是父子情深的,只是因為處于皇家而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已。
楊彥在椒房殿得到了淑妃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可以說,只要楊彥開口,淑妃一定會滿足他的要求。
這樣的有求必應,無微不至是年幼的楊彥從沒有感受過的,所以他很開心,甚至一度把淑妃當成了自己的親身母親一般的對待。
我看著這樣的楊彥,也替他開心。終于不用再承受那種可望不可及的痛苦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楊彥變了,變得異常的放肆張狂起來。開始流連花街,吃喝玩樂起來。而這樣的楊彥也終于讓淑妃放下心來。
楊彥成了京城有名的風流皇子,只是,不管他怎么玩怎么鬧,他都從來不會喝酒。
而隨著皇子們各自長大,原本暗流洶涌的皇權之爭,逐漸浮出水面。成了白熱化的爭斗。
可是,楊彥依然是這樣懶懶散散的過著自己的逍遙生活。直到二皇子楊歷借助楊宛的手拉攏了這個看似只會吃喝玩樂的十皇子后,他才稍稍收斂了些許。
他幫著楊歷出謀劃策,而他的計策通常都會讓人眼前一亮。楊歷對他越來越重視起來。我想當時楊歷就已經漸漸對他起了戒備之心了。只是,當時的他根本沒有奪嫡的心思而已。
而這一切的改變,卻是從一個將軍府的丫鬟開始的。她烙印了楊彥隨后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