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映紅寬敞而安靜的官道。
隨著一聲嬌叱,馬蹄聲由遠而近,路邊一株年邁的柳樹彎下了老腰,兩匹馬一前一后疾奔掠過柳樹,垂落的柳條被拂動。
酉時末,天色已暗沉,夜空星光滿天,似觸手可及,漆黑林間生起的火光如灼灼朝日暉。
“姑娘,奴婢在地上鋪了塊布?!焙褡呋鼗鸲堰叞ぶ笄嚓套拢敖裢碇荒軐⒕托┝?。”
珞青晏偏頭看她,笑了笑,“出門在外,方便即可。你們別凈顧著我,顧好你們自己。”說完轉(zhuǎn)頭看另一邊的雪松,見她有口沒口的吃著帶出來的胡餅,以手肘碰了下她,“想什么呢這般入神?!?p> 雪松與寒竹都比珞青晏年長一歲,是自綠妮子之后珞夫人調(diào)去伺候珞青晏的,珞夫人見倆妮子伺候得好便一直留著。
雪松六歲之前跟師傅學過些武藝,賣藝為生,后來被牙人拐走賣到珞府,珞青晏的拳腳功夫便是雪松教的;寒竹身世更苦些,家中有十個兄弟姐妹,她與姐姐妹妹都被賣了換錢養(yǎng)兄弟。
雪松聞言轉(zhuǎn)頭看她,認真道,“姑娘,今兒奴婢聽到老爺夫人的話兒,老爺說要給姑娘挑門親事,省得整日往外跑沒個姑娘樣,夫人便與老爺辯論,后面爭了起來,許是老爺在這件事兒上很是堅持,夫人擰不過,便說選傅知南,老爺便說:要么皇室侯爵,要么翰林學士門弟?!?p> “姑娘定是選翰林學士門弟啦!”寒竹立馬篤定道。
珞青晏聽了,淡牽唇角,“何以見得。”
“憑奴婢伺候姑娘多年。”寒竹得意洋洋道。
珞青晏彎唇笑,折了一小塊雪松手里的胡餅塞進她嘴里,“吃餅吧,話這般多。”
據(jù)她所知,翰林學士院內(nèi)之人分內(nèi)外制,內(nèi)制專門為圣上寫詔書,外制負責給丞相寫文書,如此清望的職位,多少人想得到。
楚世伯父便是在翰林學院任職,后來卻遭滿門抄斬。
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她重生為珞青晏方過四歲生辰,前一日還見過的楚世伯父一家,隔日便聽說遭滿門抄斬,說是因著楚世伯父趁先皇病重,寫假詔書廢除當時還是太子的圣上,先皇知道后,立馬下令抄斬楚府上下。
也是打那之后,許多人曾仰望的清望之職人人不敢入翰林,便是入了也婉拒內(nèi)制。
思及此,珞青晏唇邊的笑淡了淡。
有楚世伯父前車之鑒,爹爹竟還要選翰林學士,否則便是皇室,難道也是非皇室望族不可。
“奴婢覺得,姑娘選楚侯好。”雪松驀然道。
珞青晏對“楚侯”二字極為敏感,一聽到便轉(zhuǎn)頭看雪松。
“聽說楚侯精于騎術(shù),箭術(shù)百步穿揚,武藝更是高強?!毖┧傻溃爸皇强上晟贂r毀了半邊臉。聽粗使婆子們說,楚侯還是姨娘所出……”
“只要我喜歡,對方心里也有我,如何都好。怕只怕,世間無‘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珞青晏淡道。
安靜的雪駒忽然朝某個方向躁動起來。
林間暗處,兩道頎長的身影立于樹干之后。
“侯爺……”雪駒是不是發(fā)現(xiàn)我們了。
抱臂的褚元墨比了個手勢,虛竹立馬咽回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