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不說馬玉成幾人如何查找平南商會,卻說譚玄帶著六子回山。這番捉拿馬玉成,使他們感觸良多。那馬玉成若不帶傷,他們未必能夠制服。還有那一鏢,峨眉七大高手,竟無一人看出是何人所發(fā)。平時他們都自以為峨眉武功可獨步宇內(nèi),自己鮮有對手,經(jīng)過這次檢驗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觀天。因此回山之后,玉清、玉風(fēng)、玉明、玉月就急急地閉關(guān)修煉去了。
譚玄讓玉琁處理江湖事,玉璣處理山中事務(wù),自己雖未閉關(guān),也在清心觀中日夜苦修。
玉璣四十來歲,正值虎狼之年,總也閑不住。這天惠風(fēng)和暢,天氣半陰半晴,他看天氣好,又是夏秋之交,正值采掘夏藥的好時節(jié),就去山中采藥。
走進(jìn)一路邊樹叢里,忽見樹叢中兩只香獐交配,雄攀雌附,耳鬢廝磨,無比繾綣。他看得出神,聯(lián)想自己歷人生半世,空山寂寞,至今仍是孓然一身,無人相伴,不禁春心萌動、頓生邪念。這倒不是因為道教禁婚,中國道教原本是不禁婚的。自東西兩漢道教興起,張道陵天師創(chuàng)五斗米道,繁衍發(fā)展,教派林立,一概建家不建廟。峨眉教派,屬正一教;正一教道士傳教授徒,多為養(yǎng)家糊口。有的夫妻父子合家老幼一起修道傳教,目的也是占山斂財,別無他求。直到本朝,王重陽創(chuàng)全真教派,為了標(biāo)新立異,學(xué)佛教出家修道,門下七子,除大弟子馬玨和孫不二原本是夫妻外,丘處機(jī)等其余五子,都一生未婚。但即使全真教大行其道之后,除全真一派建廟不建家,其余各派,仍然是建家不建廟。任何時候,你要想娶個小道姑、嫁個小道士,只要多往武當(dāng)峨眉跑幾趟,準(zhǔn)能成事。玉璣這個四十來歲的老光棍,主要問題在于他自己身不滿四尺,臉不成看相,有模有樣的人兒都看不上他;而他偏偏又學(xué)得峨眉武學(xué)真?zhèn)?,有幾分真本事,等閑女流、平常脂粉他又看不上,因此遲疑難決,蹉跎半生。
也是合該有事,恰好這時山路上走來一個少婦,那少婦三十歲左右年紀(jì),略有姿色。山高風(fēng)涼,她穿著夾衣,背著包裹從路上經(jīng)過。想是走得熱了,四望無人,就放下包裹來脫上衣。
其實玉璣子就在近旁樹叢里,看著她脫下上身罩衣,里面褻衣又未扣好,脫衣時胸口褻衣張開,玉峰微現(xiàn),春光泄露,看得玉璣子心兒蹦蹦亂跳。那少婦脫完罩衣成嫌不足,褲子也穿了兩條,又脫里面的褲子。要是脫完里褲穿好外套就走,也萬事皆休;不料她偏在此時蹩不住,竟扯開褲子方便起來。
玉璣子一旁偷窺,豐乳肥臀盡收眼底,而那唏唏溜溜的排泄聲,更無異是性的呼喚,他丟下藥鋤,以極快的身法抓住那少婦,抱進(jìn)了樹叢。不料那少婦是個節(jié)烈女子,等玉璣子把一切都做完,已哭得淚人兒似的。穿好衣褲跑回家去,對丈夫說了聲“玉璣子辱我”,就用三尺紅綾把自己懸在了梁上。
這個村子叫靠山村,玉璣在村里做過蘸事,滿村人都認(rèn)識他。那少婦不堪受辱,留下一句話就慷慨赴死,不獨她的丈夫悲憤,滿村的人也群情激憤,集體修書一封,托人捎上峨眉,找譚玄掌門告狀。
不料這封信并沒有到譚玄譚掌門手里,神差鬼使地落在玉璣手中,淫人妻女逼死人命,在峨眉可是從未有過的驚天重案。玉璣輾轉(zhuǎn)反側(cè)好幾天,心頭不停地寒顫。既然受害者村鄰找上了掌門,這件事終究都瞞不住的。他想來想去,認(rèn)為三十六計還是走為上策,于是稟請掌門準(zhǔn)他出山云游,實際是想逃跑。
苦主夫家復(fù)姓公孫,有個十歲的女兒叫公孫婉容。事情瞞過了譚玄掌門,卻沒有瞞過桃花谷。桑姨派人將公孫婉容接進(jìn)桃花谷,令其和梅如雪一起練功,道是玉璣縱能瞞過譚玄,逃到天涯海角,日后也要讓苦主的女兒所得此仇。
桃花谷的人走后,袁云裳帶著長寬妙手采藥,恰好經(jīng)過靠山村。這時李鎮(zhèn)東被侯三召回了快刀門,沒有跟來。袁云裳漸漸受脫列哥那控制,練了銷魂功后,功力大進(jìn),野心也極不相稱地膨脹起來,一個女人,卻總想著做獨霸一方的雄主。
她獲悉玉璣的惡行,不免生出一個惡毒的計劃,一心想利用這件事操控玉璣子,操控峨眉。峨眉是劍南第一大派,能操控峨眉就等于掌握了劍南。
玉璣下得峨眉山,正在滿心歡喜,以為從此不受拘束,迎面卻走一高一矮兩個人,高者瘦矮者肥。走得近了,忽然一齊裂嘴沖玉璣一笑,那高的說:“玉璣道長慢行,我家主人想邀你一見。”
玉璣急于離開峨眉范圍,對這兩個陌生人心存疑慮,說:“貧道欲去茅山與五臺云游,我與你等素不相識,貴上若無要事,可別耽誤我的行程?!?p> 這兩人自然是長寬妙手左騰驤和謝無儔了,兩人歸順袁云裳,受其指點,最近武功大有長進(jìn)。那瘦高個的左騰驤又道:“正有要事。道長應(yīng)當(dāng)知道靠山村,最近村里出了一條人命,恰與道長云游有關(guān)。我家主人念道長是一代人杰,不忍見你身敗名裂,特為你想出了一條一勞永逸的長久之計,想和你當(dāng)面交換看法?!?p> 玉璣聽得如此一說,心驚肉跳,只好跟著去了。
在一處隱蔽的山坳里,袁云裳輕紗蒙面,迎風(fēng)而立。瘦高個稟報道:“峨眉玉璣道長駕到?!?p> 袁云裳手一揮,長寬妙手便退到一邊,垂手侍立。袁云裳開口道:“道長鶴駕遠(yuǎn)游,深為不宜?!?p> “修真之人訪道求仙,有何不宜?”玉璣感到她語言突兀,有點不解。
袁云裳下巴一動,似在微笑:“道長一旦遠(yuǎn)離道山,第二封信上峨眉,誰會替道長遮掩?屆時道長雖不至于當(dāng)眾受辱,但據(jù)我估計,十有八九會成為峨眉棄徒,到時江湖雖大,只怕無處容身啦!”
玉璣渾身一陣震顫,這正是他最擔(dān)心的情況,但他找不到解決辦法。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辦法是有一條,只怕道長下不了手?!痹粕牙m(xù)道。
玉璣急切地問道:“什么辦法?”
袁云裳用手比劃了一個殺人動作,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一不做,二不休。一了百了,萬事大吉。”
玉璣眼一瞪,怒道:“我以為你有什么高見,卻原來是教人欺師滅祖大逆不道!好主意,好主意!虧閣下想得出來?!?p> 袁云裳仰天大笑,笑完,振聲道:“果然是峨眉的好弟子!果然是個有道之士!我這就叫道長隨我上道山,帶上靠山村的村民,我也好為這個餿主意向譚玄老牛鼻子當(dāng)面懺悔?!?p> 語畢,彩袖一揮,無形罡氣直逼玉璣子胸前。玉璣子也立即曲指如鉤,雙手抓向袁云裳的肩井穴。幾個來回,玉璣子象喝醉了酒似的滿臉酡紅,搖搖欲倒。原來袁云裳的掌風(fēng)中夾帶著她自己練制的迷魂失心散,玉璣沒有提防,以至中她詭計。
玉璣倒了,那婦人雙掌輕輕拍了三下,樹叢后走出一對彩衣少女,其中一個手拿著拇指大小的白羊脂瓷瓶。走到玉璣身邊,另一個掰開他的嘴,拿小瓷瓶的將瓶中藥灌進(jìn)他嘴里。不一會,玉璣就悠悠醒轉(zhuǎn),感到體內(nèi)一陣火燒火燎,十分憤怒地瞪著袁云裳。
袁云裳卻說道“你只需要運氣將那陣熱感導(dǎo)入丹田,你的功力就會增加一成?!?p> 天上掉下餡餅來,哪有這樣的好事?但玉璣別無它法,也只好照著做來,真氣九轉(zhuǎn),歸入丹田,不僅不再難受,反而通體舒泰,令人興奮無比,四肢百胲充滿了快感??煲膺^后,又覺內(nèi)力充盈。他疑惑地望著袁云裳問:“你搞什么鬼?”
袁云裳一陣咯咯嬌笑,不無得意地說:“本座怕你在道山幾十年得悟大道,拾掇你不下,因此先用迷藥把你迷倒,然后用本座獨有的固本培元膏為你解了迷藥。固本培元膏是本派獨有的靈藥,不但服用后的感覺妙不可言,而且服用一次,功力就增長一成。不過,三年后你必須重服一次,否則一身功力盡散?!?p> “歹毒!我堂堂峨眉門下,豈能容你要挾!”玉璣說完一指戳向自己的丹田氣海,意欲自盡。
“慢著!”袁云裳玉手一拂,玉璣子的手便被她牢牢地托住,停在中途,竟戳不下去。袁云裳陰陰一聲冷笑,繼續(xù)要挾說:“玉璣道長,你今日一死,我必不出三天就讓你臭名遠(yuǎn)揚。”
玉璣無力地將手垂下,他就是死了,也的確不愿承受那檔子事,不愿留下一個惡名。但要他因此而戕害掌門人,他寧愿回峨眉到譚掌門面前領(lǐng)死!
那婦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撒去功力,充滿自信地道:“只要你做得干凈,你就是峨眉掌門,將來天下道教,也統(tǒng)歸你掌管?!?p> 玉璣不屑地說:“好大口氣!掌管天下道教,必須朝廷降旨,你算哪路英雄?”
袁云裳人不以為忤,笑吟吟地道:“關(guān)于這點請道長放心,等我稱尊武林,自會有辦法請下朝廷御旨。”
玉璣更不服氣,說:“當(dāng)年奪命刀王吳天雄都沒能稱尊,憑你一個女人有多大能耐?能讓天下武林聽命于你一人?”
袁云裳語氣忽轉(zhuǎn)嚴(yán)厲:“你敢看不起女人?”說完,朝那兩個彩衣少女一使眼色,兩女立即撲向玉璣子。玉璣子急忙閃身挪步,卻沒能避開,兩女一左一右,纖纖玉指戳在了他的肋下。玉璣子只感到整個身體象被人撕扯強(qiáng)扭一般,又如萬蟻噬身,痛苦難當(dāng)。這分明是江湖難得一見的上乘打穴術(shù)――分筋錯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