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我都沒有回許右的QQ消息,甚至也沒點開看。不知不覺…QQ圖標上的小紅點已99+了。
呆在家的日子里,除了清子偶爾來陪陪我,其余時間,我不是在溫習那些學過的功課,就是上網了解著如今的新聞動態(tài)。畢竟,這個時代已經和我距離多年了。
這天,我正背著英語單詞,就聽見客廳傳來敲門聲。開門后,竟是許右。他身穿校服,背著黑色書包,手上拎了一大袋水果和牛奶:“Surprise(驚喜)!”
“你…怎么來了?”按照這次的發(fā)展形勢,許右不應該知道自己家的住址啊。
“有讓客人站在外面說話的嗎?”
許右進屋后,我倒了杯果汁給他,然后繼續(xù)追問著剛才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兒???”
“你猜”,許右環(huán)視著屋里的擺設:“你家布置的還挺溫馨的”。
“這都是姥姥布置的”,我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后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在緊緊盯著的壓迫感下,許右不自在的笑著:“嘿嘿,班主任說要派個學生代表來看看你”,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我當然義不容辭的站了出來!”
在心中疑惑得以解答后,我笑了起來。許右又接著問道:“欸,來年,你怎么都不回我的消息?”
“噢,那個…我忘記了…”
對于這個答案,許右顯然沒有相信。沉默間,他快速拿起放在我面前的手機,并且開始翻找著什么。
見狀,我立刻起身,想搶回手機。但許右把它高高的舉著,迫于懸殊的身高差,我只好放棄。手機沒有密碼,他很快就找到了QQ打開:“什么?。∧氵B看都沒看!”
“誰說的,我…我看了!”我的眼神躲閃著許右。
“看什么看啊,那圖標上面的紅點兒都沒消呢!”
等許右放下手時,我順勢搶回了手機:“應該是手機出問題了吧…”
“好,那你說,我都發(fā)了些什么?”許右看著我,無論我轉向哪個方向他都盯著不放。
“我…”這種情形下,任我想破頭,也實在編不出可信服的理由。
“好啦,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許右撥弄了一下我的頭發(fā):“不然,你跟我去個地方,我就不追究QQ這事了,怎么樣?”說著像在詢問,可實際上,還沒待我答應他就出門去等著了。
我換上普通的白色T恤,運動鞋搭配著淺色牛仔褲。在鏡子前反復審視后,終于出了門。
出門后,我看見已經騎在自行車上的許右。
許右將書包換去前側背著:“快來!”說完,他拍了拍車的后座,示意我坐上去:“這個,是我專門為你去安裝的呢!”
許右以前的自行車,確實沒有后座。但,為了我?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
坐上車后,許右扭頭看向我:“扶著啊”。
“???”我瞬間領會到他的意思。片刻后,我用一只手輕輕捏住許右的衣角,而另一只手則扶在座位旁邊。
許右充滿深意的笑了笑:“得嘞!您坐好了!”然后他猛地起步,驚嚇中,我慣性向前摟住了他。待許右騎穩(wěn)后,我松開手,只拽住他兩側的衣角。
“摟都摟住了,還松開干嘛”。
所以,這又是他計劃好的嘛…
一道道白色虛線,劃分著來往車輛的方向。道路兩側,參差披拂的青綠色梧桐樹幾乎蓋住了整個天空。隨著車輛的前行,日光透著葉子空隙,忽明忽暗的閃著光。我撓了撓臉,抬頭發(fā)現,許多梧桐花絮正隨著風在空中雀躍。
伴隨許右一路上的單口相聲,我們終于到達重南山腳。這是毓州最美的觀景山,但若想登上山頂的展望臺,起碼需要兩個小時。所以,我從未來過這兒,可能是缺乏運動細胞,或者說,就是懶…
“真的要走上去???”我惆悵的望著眼前這個看不到盡頭的樓梯,然后懇求的眼光挪向許右,示意他放過自己。
“你剛才都答應我了!不許耍賴,快”。
“可是,我…”話音未落,許右已經推著我的背,強行趕上了樓梯。
一步,一步兩階梯,一步一階梯…我覺得,應該是超過了兩個小時。到達展望臺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天都快黑了,還能看到什么啊…”我氣喘吁吁地說著。
許右?guī)业秸雇_附近坐下:“等的就是天黑”。
“什么?”
“別急,再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也許正是飯點,山上就只有我和許右倆人。
可能是我回來后的諸多改變,讓原本和許右發(fā)展的感情線也出現變故。因為在以前的記憶里,他從未帶我來過這兒。
隨著入夜溫度的降低,寒冷圍繞住整個山頭。許右精通與女生相處的小心思,所以在我環(huán)抱取暖時,他立即脫下外套給我披上。
我看著許右,那些不安,疑惑,苦澀又迷茫的情緒,交雜著在我腦中翻滾。此刻我只覺得,自己不斷壓抑對許右的那份感情,或許是錯的。就算當年的結局并不美好,但我知道自己,可能永遠無法將他從心里抹去。既然執(zhí)念無法放下,那何不重新再來一次。也許,這次會有不同…
“許右,其實…”正打算向許右講出有關自己和他的一切,許右忽如其來的叫喊聲,瞬間打斷了我:“有了有了!”
許右打開書包,然后在里面找著什么東西:“把眼睛閉上!”
我聽話閉上了眼。取完東西后,許右?guī)易叩秸雇_的圍欄邊:“好了,睜眼吧!”
睜眼后的一切緊緊鎖住了我的視線。借著展望臺,大半個毓州凈收眼底,但映入眼簾的,不是白日里的高樓大廈,是星光,是燈火…像是夏日里,入了夜才悄悄出來的螢火蟲。
“我覺得,人去世后,會變成星星留在夜空。而星星只看得見光,所以,我們就變成指引他們的燈火”許右遞給我一根仙女棒:“來年啊,姥姥,也一定在夜空中的某個地方看著你”說著,他幫我點燃了仙女棒。
仙女棒的火花一閃一閃,我把它舉得高高的,像是在和姥姥打招呼。在火花熄滅的那一刻,我對許右說道:“許右,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