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聞龐德公,采藥遂不返。金澗餌芝術(shù),石床臥苔蘚。紛吾感耆舊,結(jié)攬事攀踐。隱跡今尚存,高風(fēng)邈已遠?!卑赘傅歉咄h,看著腳下高山嶙峋,怪石林立,河流縱橫交錯的景象,捋著胡須,悠然自得的吟了幾句詩句。
“哥,爹爹又在當(dāng)文人騷客了,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每次聽都一頭霧水?”白芷若站在一旁陰涼處休息,皺起眉頭疑惑不解地看著父親,伸手拉了一下徐若光的胳膊。
“這是唐代孟浩然的《登鹿門山懷古》,聽說東漢末年的隱士龐德公,曾稱諸葛亮為“臥龍“,龐統(tǒng)為“鳳雛“,司馬徽為“水鏡“,被譽為知人。隱居于鹿門山,曾到過這里,入山采藥一去未回還。也許,伯父也欣賞、向往這等高潔賢人吧!”徐若光對詩句認真解析起來。
“光光說的沒錯,我生平最喜五柳先生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淡泊明志。做人出世有平天下之才,入世有遠離喧囂、超脫世俗的追求,心胸寬廣,閱盡世間繁華,這才不枉活了一生。若兒平時貪玩,不認真讀書,以后要多向你光哥哥請教!”白父贊賞的目光停留在徐若光的身上,點點頭,一躍跳下臺階。
“哎呀——”白父腳沒站穩(wěn),踩在一塊石頭上,崴了腳,頓時痛呼出聲。
“爹爹,您怎么樣了?”白芷若焦急地上前。
“腳踝骨錯位,不能再往前走了!”徐若光拉起他的綁帶,發(fā)現(xiàn)有腫脹和皮膚變色的現(xiàn)象。
“不行,這點小傷,沒有大礙,咱們不能回去。這里的山澗中適宜生長靈芝白術(shù),石床上滋滿了木耳,都是極好的藥材?!卑赘笒暝酒饋?,立刻疼得坐下去。
“爹爹,您多大年紀(jì)了,還要逞強去采藥。萬一以后腳不能走路,我看您還怎么蹦噠!”白芷若氣不打一處來。
“若兒,城里的藥鋪正在采購靈芝和白術(shù),說是哪家達官貴人的小姐昏迷不醒,藥石無救,多好的機會?。≌媚茉囈辉囲`芝有沒有醫(yī)書中,所記載的起死回生的藥效。如果成功了,那是醫(yī)藥界的重大突破,所以不能回去!”白父語氣堅決,目光堅定地看著他們。
“這樣吧,伯父,您告訴我靈芝在哪兒,我去摘,若兒在這照顧您!”徐若光平靜地背起藥筐,拿了一柄鐮刀。
“哥,不要去,你的傷剛好不久,靈芝一般長在峭壁上,很危險的!”白芷若想到掉下懸崖的慘狀,一把抓住徐若光,抱著他不放開。
“嘻嘻,兄妹情深啊,你們在唱戲呢?哥哥為采藥,妹妹不讓去——”一聲悅耳動聽的少女聲,打斷了緊張拉扯的狀況。
“你是?美峨!”白芷若突然認出來,眼前十二三歲、穿著一身水藍色布裙,腰系一條深藍色繡花腰帶,手臂系著一串銀色小鈴鐺,烏黑的長發(fā)綰起,扇子似的睫毛下透露出黝黑明亮的星眸的少女,正是自己兒時的玩伴。
“若若,兩年不見,我還以為你都不認識我了,嘻嘻——”少女巧笑倩兮,發(fā)出銅鈴般的聲音,嘴角微微上揚,甜美的小酒窩都清晰可見,自信中又帶著一絲俏皮感。
“你長高了,也漂亮了!這次姑父生辰,父親帶我回老家來探親。我覺得家里太無聊,早起跑出來采蘑菇。這位小哥是,怎么從未聽你提起——”少女看著陌生的徐若光,詢問道。
“哦,這是我遠房表哥,暫時在我家住——看起來,你摘的蘑菇種類挺多的,這朵牛肚菇毒性較大,炒菜千萬不可放蔥花,小心中毒!還有,大小姐,你這愛亂跑的壞脾氣,什么時候能改改?”白芷若接過背簍,倒出所有的蘑菇,細心幫她挑出不能混合吃的雜菇。
“家里都是長輩,進進出出的,稍不留意就被數(shù)落一番,還要注意行禮舉止,太累嘛!若若,還記得小時候,村里的石頭、鐵子,帶我們偷王婆家的棗子,被她家的大黑狗追得掉到茅坑里的事嗎?哈哈,太好笑了!”少女若無其事的踢著腳邊的石子,咯咯笑起來。
“哎,你表哥怎么不說話,是不是見到我害羞了,嘻嘻,不過長得挺好看的——”
“你呀,還是這么貪玩!我爹爹崴了腳,不能走路,但是他惦記著采靈芝做藥材,怎么勸都不聽——”白芷若看了一眼徐若光挺拔消瘦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靈芝?白術(shù)?我好像剛才在一個石縫里看到過,是不是苞葉綠色,針刺狀羽狀全裂,單莖頂端紫紅色的植物?”
“美峨,你在哪兒見過?帶我去找——”白父使出全身的力氣,支撐著要站起來。
“就在那樹林附近,但是到處都是枯枝、青苔路面濕滑,一踩就陷下去,我沒敢走進去,您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少女扶著他勸告道。
“我跟你去,他們留下!”徐若光抱手站立,面無表情地看著少女。
“哥,別逞強,我不想你再一次為我們受傷!”白芷若急忙攔住他。
“沒事,若兒,照顧好伯父,我會小心保護你的朋友——”徐若光用細長的手掌摸了她的頭發(fā),點頭示意少女帶路。
“若若,別擔(dān)心了,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是不是,哥哥?要不要喝水,吃點糕點——”少女笑嘻嘻地上去挎住徐若光的胳膊,目不轉(zhuǎn)睛地打量他的眉眼,露出癡迷的神色。然后,在腰間栓著的皮包里掏出幾塊精致的糕點。
等他們倆走遠,白芷若心情莫名煩躁起來,重重嘆了一口氣。
“心里不好受吧,閨女?我懂你的心情,俊俏的男子在哪里都是香餑餑,丑男誰都嫌棄,人之常情。這就叫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但是爹要說一句,既然喜歡,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不能一味等待,干吃醋。男人嘛,都喜歡熱情主動的。”白父以過來人的表情說道。
“爹爹,我記得是您不聽勸,才受傷的,就不會發(fā)生后來的事!您說得到是輕松,這到底是誰害的?”白芷若意識到不對,追究起來。
“閨女,都是爹的錯?爹燒幾個松子給你吃,消消氣——”白父尷尬地撿起掉落在身邊的幾顆松子,諂媚的討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