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已觸碰到了柳鶯鶯的衣角兒,甚至一點(diǎn)點(diǎn)肌膚!
可這一抓終究還是落了空!
差之毫厘,觸不可及!
柳鶯鶯的身影在崖頭一晃,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蠱毒虎也已掠至崖邊,卻不忍探頭下看。想到自己在柳鶯鶯臨死之前,還以送出解藥為要挾,逼她就范,心中萬般慚愧,千種悔恨……
人,總是善惡雜陳,如葛藤亂草聚。
或一念天堂,或一念地獄。正是:佛魔一念間。
蠱毒虎嚴(yán)松一念間為欲念所乘,趁人之危。眼下卻是一念間回光反照,懊悔不已。
鐵鷹警惕地看著蠱毒虎的眼晴。他擔(dān)心蠱毒虎也會跳崖自盡。成王小公子的生死安危全系于此人身上,不由得鐵鷹不緊張得手心出汗。
可是這毒老虎就站在懸崖邊上,他若真是縱身一躍,自己萬難抓得住他。何況這蠱毒虎一身是毒,就算是只碰一碰他的身子,那也是兇險萬分!
……
柳鶯鶯墜落懸崖,直向澗底墜去……
就在電光火石的瀕死之際,一生善惡往事俱現(xiàn)腦海,其中竟有她曾經(jīng)魂赴黃泉幽冥的情境……
那是在奈何橋畔,自己懷中的小兒喝了僅有的兩碗魚湯之后,仍嚷著肚子餓……一個瘦弱的少年郎把手里的一碗蘑菇湯遞到了自己手上……
……
成王府里,王爺趙匡眉頭緊鎖。他已派出十名斥候輕騎趕往牛頭山去尋鐵鷹,令他們傳話鐵鷹,務(wù)必要留蠱毒虎的活口,好讓他解了趙康之厄……
此時,他在廳堂之上坐立難安;小趙康則在床上倍受煎熬……
起初,趙康尚能咬緊牙關(guān)硬挺著疼痛與奇癢,可越到后來,那痛越是徹骨,那癢越是鉆心,呼吸也越發(fā)困難,前胸后背都抽搐著,每一抽搐都牽心動肺的疼……
趙康不愿讓母親難過,強(qiáng)忍著不叫出聲來??伤绞侨棠?,這痛似乎越是厲害,肺葉像是被什么東西抓撓一般,痛徹心扉,又奇癢不堪……
周夫人坐在床邊,心疼得落淚,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從門外探進(jìn)一顆小腦袋,童稚之聲響起:“三哥哥……”
一個身穿紅緞褲祆、頭扎兩個朝天小辮的可愛小女娃小碎步顛跑著進(jìn)了屋,正是趙康同父異母的小妹妹婉兒。
小女娃比趙康晚生了三年多,將將剛滿四歲。這女娃先天卻足,身體健康,精神頭兒也足,有些調(diào)皮愛動。
趙匡已吩咐王妃和幾位夫人,不要讓其他幾個孩子去看趙康,以防趙康中的毒會染上他們。可是這小丫頭卻不知怎的,竟然偷溜了出來,來找她最愛的小哥哥玩。
說來也甚是可笑,這趙康有著成年人的記憶、心思,但卻是個七歲男童的身體……
雖然他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一個姐姐的心理年齡都比他小,可是在小女娃趙婉兒的眼里,趙康卻是和她年齡最接近的、最佳玩伴。
婉兒一向喜歡纏著三哥玩兒,趙康也就耐著性子哄這個萌娃小妹子。
又因這小妹子年紀(jì)幼小,還不懂事,所以趙康偶爾心中郁悶時,若只有他們倆人在的時候,便也跟小女娃嘮叨些她根本聽不懂的心里話,以抒胸意,以解郁郁……
其實(shí)這也跟他自言自語差不多。不過若總是自言自語,就連他自己也會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瘋了!
“三哥哥,你怎么啦?”婉兒長長的睫毛翕動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滿懷關(guān)心和一絲疑問、一點(diǎn)驚懼……
盡管趙康努力地平靜著自己臉上的神情,盡量不露出痛苦之色,可是他一張蒼白泛青的臉著實(shí)令人感到不寒而栗……這哪里還像一張活人的臉啊!
趙康努力坐起來一點(diǎn),周夫人忙把床角疊放著的另一床錦被墊在他的后背,讓趙康能半躺半坐地倚靠在床上。
趙康的喘病一向是越平躺越難熬的,這個半倚半臥的姿勢也算是他發(fā)病期間的尋常之態(tài)。
趙康努力地沖婉兒笑了笑,道:“婉兒,三哥不……不礙事兒,就是……就是又著了涼,犯了咳……咳喘病……”
趙康說話時不住打顫,牙齒相叩擊聲清晰可聞。
趙宛兒自是把趙康的話當(dāng)了真,有一點(diǎn)點(diǎn)兒不好意思地笑,張開的小嘴兒里微微吐了吐舌,問道:“那你還能陪我玩兒嗎?”
“三哥這次受的風(fēng)寒或許會傳染的,所以不能陪你玩了,等我……病……病好了,再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趙康努力地控制著上下兩排牙齒不再叩擊,說完這句話,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來。
“好——”婉兒稚氣地應(yīng)了一聲。又道:“那你快快睡一大覺,睡到明天早晨就好了,再和我玩……”
她走到門口,臨出門時,又不忘回頭叮囑了一句:“你可別睡懶覺,明天起不來了哦……”
這一句話直驚得夫人周氏身子一顫,險些從床邊摔了下去……
童言無忌!小孩子一句無心之語,可別一語成讖……
望著那小小的身影從門口消失而去,周氏愣怔了片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
牛頭山。
懸崖峭壁入云端。
鐵鷹鐵青著臉。
蠱毒虎嚴(yán)松亦是臉色鐵青。
蠱毒虎此時心中天人交戰(zhàn),這解藥他殊不想留,因他心懷恚恨;可是柳鶯鶯求了他,又遷就了他,他實(shí)在難以食言……
蠱毒虎心中天人交戰(zhàn),臉上猙獰之色漸褪,終于長吁一口氣,道:“鐵鎮(zhèn)撫使,成王小公子確是被我下了蠱毒……”.
說著話,蠱毒虎將懷里的藥匣掏出,放在地上,又道:“甲六、庚二的藥粉各一分,等份配合,一日分三次給小公子內(nèi)服,可鎮(zhèn)住蠱毒……連服三七日或可根除……”
“或可?!你……”鐵鷹這一驚非同小可。
“嘿嘿!”蠱毒虎嘿聲一笑,道:“這蠱是我從一位異人處得來的珍寶,在此之前從未用過。這解藥一向能制得它住,我想,有三七日的不斷服用,應(yīng)該可以將其煉化……嘿嘿!究竟是否如我所想,除了那位異人就誰也不敢斷言了……”
“你……畜生!你掌握不了的毒蠱竟然用在幼童身上!”
“鐵鎮(zhèn)撫使,今日牛頭山七虎恐皆命喪汝手,鐵大人您就不必再殺人誅心了!我蠱毒虎嚴(yán)松是何等樣人,卻也還輪不到他人評說……”蠱毒虎面帶譏誚不屑之色。
“刑不上大夫,害不及孺子。對老弱婦孺下此狠手者,必遭天譴,不得好死……”
“鐵大人!好死惡死還不都是個死?凡夫終有一死……”蠱毒虎忽然拔高了聲調(diào):“……可死又何懼?!”
一聲斷喝,蠱毒虎嚴(yán)松踴身向崖際跳去,嘴里嘶吼著:“六妹!五哥對不住你——”
二鳴不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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