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陸小晚名動天下,無數(shù)文人墨客為她的才情而傾倒,贊她“恐天上之人,入凡塵之世?!蹦蠞M樓座無虛席,都是來一睹芳容……
天邊的殘陽將最后一輪彎弧吞噬,隨即也從西邊沒入緩緩而來的夜色。
南滿樓也開始熱鬧了,今晚沒有我的事情,夫人不在樓內(nèi),葉落被老鴇喚走,滿憶也被我指使去合歡齋買桂花糖蒸栗粉糕。
等他們都走后,我換上了滿憶的服飾,梳上雙髻,就出了寧華閣。
借著天還剩點亮色,我要好好“看看”這南滿樓!
我低著頭,到也沒有誰認(rèn)出我來,我用眼角的余光撇著每一位女子手中所挽的男人。
暗自詫異,這里的朝廷大員可不比朝堂上的要少??!我的猜想果然沒錯,要知道官員是有專門的官妓,而官妓多是出身高貴的罪臣之女,再不濟也都是清白之家,官妓更多的是以賣藝為生,通俗的來說就是相較于其他妓女更為高雅類似清倌的存在。
如果是官員私自出入普通青樓那是犯法的,一個兩個沒人發(fā)覺倒也無妨,如果都出現(xiàn)在一家青樓的話那肯定就……
而且是在朝廷的默許下,細(xì)細(xì)想來,如果有裕王這棵大樹撐著確實也沒有人敢稟報此事,依現(xiàn)在的情景來看這朝廷不單單是皇帝一個人的了,畢竟床榻之上可是什么話都能套出來的。
我偷偷溜進一座閣樓,躲在窗下聽著里面的動靜,一開始的調(diào)笑、床動聲聽的我面紅耳赤,真想找個地洞鉆下去!
直到里面的男人說
“當(dāng)今圣上的猜忌心真重,當(dāng)年的宋毅根本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謀反,圣上猜疑才使他宋府遭殃!唉,這年頭當(dāng)官真難!”
“大人,也沒個忌口!”
“這不只在你面前說嘛”
……
我的瞳孔陰的似乎要出血,手死命的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fā)出一點聲響,思緒瞬間被打亂,只迷迷糊糊的聽得里面又在說著旁的政事。
忽瞧得有人進來,閃身從后門溜走,殊不知這一切也被另一個人盡收眼簾。
我走在園子里,腦海中只有剛才的那一句,在我的耳邊循環(huán)響起。
果然,父親不會謀反!只是圣上為何會對父親猜忌,怕是有人栽贓陷害。
我的眉越皺越緊,仿佛要粘連在一起,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假山處,正準(zhǔn)備離去,忽然聽到假山旁的圍墻處有聲響。
出于好奇,我走了過去有許多血跡,還有一個剛剛越墻的男人,他捂著手臂顯然越墻用盡了他最后的力氣,我跑過去
“你……”他疲憊的抬眼看我
“幫我……拔了……”他費勁的說
我細(xì)看有一只長長的細(xì)管,扎入皮膚的那一頭極尖。
我知道這是刺月,里面多半是龍舌毒,這種毒接觸皮膚會使雙臂快速失去知覺動彈不得,余毒會通過刺月緩緩進入血液,死時無甚癥狀,就像平靜的死亡。
我看著那刺月中的龍舌已經(jīng)快要過半,用力將刺月拔出,扔在了地上。
男人皺了眉頭,他手臂上側(cè)的刀傷不斷涌出鮮血,我尋不到帕子顧不得了,用手幫他捂住傷口。
他轉(zhuǎn)頭看著我,一雙丹鳳眼深邃吸人,眸如黑夜,又似深淵,眉宇間的戾氣濃重,嘴唇發(fā)白,煞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滿是汗珠,右耳戴著一只銀色似匕首一樣的短墜子,靠近脖頸處紋著
七瓣噬血蘭!
是黑色的!
只有他的才是黑色!
我詫異
“您是裕王?”
他稍閉了一眼說
“扶……我進胥閣!”
“是!”
我將裕王扶至胥閣,也顧不上叩門,推了一手。
入內(nèi),卻沒有人看見一人,進了后堂,后堂有一張很大的床還有幔帳和草藥柜制藥臺以及放滿瓶子的主柜。
我把裕王扶到床上,他的血印紅了我的衣衫,我起身找胥閣的婢子。
“別找了,胥閣沒人?!?p> “主柜……的第三層藍(lán)玉瓶!”他說
我明白了那定是解藥,急忙走到主柜前
可是……
這柜子太高了,我有些夠不到,我蹦了蹦還是夠不到,撓了撓頭正欲想辦法時身后的人開口了
“旁邊”
我朝旁邊一看有凳子!嘴角抽了抽,心里卻把自己罵了個遍!真笨!
裕王的嘴角一絲笑意,隨即收起
取過解藥,倒出嫩黃色的藥丸遞給裕王服下。
他的睫毛顫了顫,一滴汗珠從他的額頭滑落,我看著他的刀傷不斷出血,浸染了大片
“您的傷口……”他又看了我一眼
“前堂有水,藥臺抽屜……”
他吃痛,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我領(lǐng)會,去了前堂,等我打回水來
“?。 苯辛艘宦?,我急忙抬起袖子遮住眼睛,我看見裕王赤著上半身盤坐在床上。
“快點!”似是不耐煩的語氣
“哦哦,好”
我別扭的放下袖子,到藥臺取出絲布和藥,端著水挪步到床前,心里默念了我現(xiàn)在算是個大夫十遍。
他皮膚白皙,優(yōu)美的線條勾勒出一幅畫,活春宮!我猛的搖了搖頭,想把思緒揺順,臉不自覺的泛紅。
我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濕了一把帕布,為裕王拭去血跡,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上有許多傷口,刀傷、鞭傷甚至還有烙鐵的燙傷,道道疤痕觸目驚心,縫合的傷口十分粗糙,更像是被人故意為之。
他的血將帕布也拭紅了,我又?jǐn)Q了一把,在擦拭腹部時,面龐被裕王溫?zé)岬暮魵?,撲的發(fā)紅絲絲發(fā)癢,一道熾熱的目光逼著我,他把我盯的有些奇怪,正欲抬頭
忽的被手臂一環(huán),另一手托住我的臉,緊貼著他的身子滾燙,猝不及防的吻了下來,藥勁怎么過得這么快!
我想給他一巴掌,可是他是裕王!我正欲發(fā)怒,聽到聲響轉(zhuǎn)頭夫人回來了暗叫不好我還穿著婢女服飾。
她詫異的看著這一切,我行了一禮,此刻我只想快速逃離這里
“夫人,我先告退?!狈蛉祟┝艘谎墼M跛坪醯玫搅送?,對我點了點頭。
我一溜煙便跑了,只聽得身后
“胤玦……”
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
廢話!我心中嗔怪胤朝誰不知道裕王叫胤玦,想起剛才的情景就羞愧,臉紅的像涂滿了胭脂,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胥閣
“果然不記得”
裕王看著我跑遠(yuǎn)的背影自語,嘴角還掛著笑
夫人有些失神,她沒見過這樣的裕王。
裕王自覺失態(tài)收斂了嘴角,又一臉陰沉。
夫人急忙跪下
“請王爺恕罪婢子來遲”
裕王眼中寒光冷冽
“池溯!”
暗處閃出一個一襲黑衣的男子配著刀跪下
“屬下在”
“胤??!”
又似往常般令人不寒而栗
池溯心神領(lǐng)會“是!”
跳出窗外,消失在如墨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