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出生以來,我就特別不受父母的待見,如今我已經(jīng)長大成人,到了該出去務工的年紀。
“昊兒,出門留點心眼,錢和手機要收好,到了那邊給母親打電話!”
父母送我上車時,眼里含著淚花,而我此時心里只有喜悅,對母親的眼淚無以動容。
上海的夜景對于我這個在農(nóng)村呆了二十年的人來說,一切都是那么的美麗,那閃爍的燈牌,明亮的路燈,馬路上呼嘯而過的汽車...
我低頭看了看粘滿泥土的破布鞋子,望著遠處干凈整潔的街面,腦子里蹦出來的念頭就是,難道城市里大街還有人專門打掃嗎?
我疑惑的眼神中寫滿了“沒見過世面”幾個字。
大巴車顛簸了一路,十個小時后,我終于平靜下來,腦子里再次回蕩起了那句話:“蘇昊,有本事你就滾出這個家,永遠都不要回來!”
這是父親昨天對我說的話。
說起我和父母的矛盾,從記事起就已經(jīng)存在,父親好賭,是村里麻將館的???。讀書的時候,年少無知的我經(jīng)常在同學面前吹噓我父親打麻將多厲害多厲害,父親就是我從小的神,我把他當做神一樣崇拜,自從那一次父親和母親吵架,徹底改變了這種崇拜感!
那一年,爺爺奶奶賣了家里的老水牛,父親把賣了老水牛的錢全輸光了,更多的細節(jié)我記不太清,但是這種對父親的崇拜感已經(jīng)徹底煙消云散。
大巴車“咿呀”刺耳的剎車聲打破了我的感慨,停在了車站,我下了車。
這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一點,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車站,陌生的人。四處望了望,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它讓我開始感到恐懼、空虛,我在這么一座大城市里,就像一只螞蟻那么渺小,可能是夜晚的緣故,讓我更加感到害怕了起來。
我害怕被搶劫,東西被偷,迷路,被拐賣......總之,上海這個城市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陰森和恐怖。
我拿起手機打著微弱的光照亮四周,車站里空無一人,我又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在一排一排的大巴車之間來回穿梭,乘坐的那輛大巴車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這次,真的是只有我一個人了。
“明天總該有人吧?!?p> 自言自語過后,我多少有些鎮(zhèn)定了下來,找了個角落,坐在背包上等著天亮。
拿出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喂!”
“媽,我到了,很安全,你放心吧!”
借著報平安的借口給母親打電話,其實是因為我開始想家了,但我沒有說出來,只是說了一句:“我很好,你放心吧!”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天朦朧亮了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找了個人問路。
“阿姨,請問一下怎么出去?”
環(huán)衛(wèi)工人似乎被我嚇了一跳,也似乎沒有理解我的話,我繼續(xù)道:“阿姨,怎么出去?我找不到出口在哪了?!?p> 盡量的說的通俗易懂,環(huán)衛(wèi)工人也反應了過來,道:“小伙子,你找不到出口了哦?”
怪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點了點頭,和環(huán)衛(wèi)工人聊了起來。她聽到我昨晚在車站的停車場呆了一宿的時候,露出驚訝的表情。
一番攀談過后,我心里暖和了起來,這是我在上海遇到的第一個人,在心中已經(jīng)給她貼上了“好人”的標簽。
走出車站,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腦袋“嗡”的一聲!
“不會吧?”
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背包,也找不到了。出門時,母親給我的400塊錢不見了,就連最重要的身份證也不見了蹤影,手機也不見了蹤影。
財物丟失對于獨自出門的我來說就是突如其來的災難,我深深的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我哭了,但是沒有眼淚,渾身都在顫抖,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腦子就像是一團亂麻。心里不斷幻想著來來往往的路人能有人看出我的困境,給我?guī)椭遣]有。以至于我一度懷疑我是不是有妄想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