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在我的心中就是從狂風(fēng)暴雨的海面上劈波斬浪不斷靠岸的巨輪,于華章這個大叔就是在巨輪觸礁后默默補漏的船工,他們是一個整體,二者缺一不可。
于華章有過三段婚姻。
第一任妻子最大的特點就是比他大很多,具體大多少我猜不出來。我常常調(diào)侃道:“那不是你老婆,那是你大娘?!?p> 我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剛看到“大娘”時,就感覺一臉的福相,圓圓的臉,胖胖的身材,還喜歡綁著頭巾。
穿著打扮并沒有這么暴露年齡,就是那個頭巾讓于華章的第一任妻子成了我們車間同事詬病的對象。
至于后來為什么分開了,于華章道:“我們兩個人結(jié)婚這么多年,一直都是分房睡,雖然算不上仇人,但也沒多少感情。兒子已經(jīng)長大了,他能理解我們的難處,于是我們就離婚了?!?p> 聽說于華章兒子很懂事,離婚的時候親自給他們做了一桌子“散伙飯”,然后兒子跟了他。
第二段婚姻極其傳奇,第二任妻子年輕又漂亮,認(rèn)識不到一個月就舉行了婚禮,跟上了時髦玩了一次閃婚。他堅信,感情是可以婚后培養(yǎng)的,活了幾十年的人,擇偶標(biāo)準(zhǔn)不同于年輕人,更看重的是性格合不合適,兩個聊的來人更容易培養(yǎng)感情,所以他閃婚了。
結(jié)婚后的一年時間里,兩個人舉案齊眉,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于華章說了算。
一年后,第二任妻子懷孕了,懷孕后不到幾個月就跑了。
于華章家在外省一處比較偏遠的山村,以農(nóng)耕為生,年輕漂亮的女人和一個大叔認(rèn)識一個月就閃婚不是真愛就是為了錢,我和他一樣都認(rèn)為這是真愛。
于華章的親戚朋友找到婆家后才發(fā)現(xiàn),第二任妻子在婆家早就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出于某種原因沒有領(lǐng)證,才有了后來和于華章的合法婚姻。
“我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然后我們?nèi)マk離婚手續(xù),孩子我來養(yǎng),但是她家人跟我要五萬塊錢,憑什么給你五萬塊錢?孩子是我的,又不要你養(yǎng)?!?p> 于華章說到這里氣氛頭發(fā)都直了。
我安慰道:“沒事,這世上什么人都有?!?p> “那她都結(jié)婚了只是沒領(lǐng)證,都有孩子了為什么還要和你結(jié)婚?”
于華章解釋道:“為了騙錢咯!”
他說話很大聲,絲毫不怕其他人聽到的樣子,幾乎整個車間都聽到了這句話,別人當(dāng)做笑話來聽,我聽的很認(rèn)真。
我很想對其他人說,有什么好笑的,你能保證你一輩子不會離婚嗎?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婚姻的都是幸福的,為什么還會有離婚證這種東西被發(fā)明出來?
“第三個老婆呢?”
我給于華章點上跟煙,讓他平復(fù)了一下情緒,于華章沒有回答,我知道我踩雷了,問了不該問的。
我正想轉(zhuǎn)移話題,于華章說道:“死了?!?p> 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提到了他的傷心事,埋頭做事了。
吃飯時,眼鏡走過來坐在我對面。
厚厚的鏡片很引人注目,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沒有瞳孔,整個眼球只有眼白,另一只眼睛近視800來度,把眼睛扔進人群中就能一眼認(rèn)出來的那種。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走路時不協(xié)調(diào)的四肢。
操著一口川普問道:“你怎么坐這里嘞?”
我遲疑了幾秒鐘沒聽懂他說什么,問了問坐在我旁邊的常青:“他說什么?”
“他說你怎么坐在這里?”
這么一問讓我摸不著頭腦,我怎么就不能坐在這里?
可能是他那難看的眼白讓我腦子短路了,過了半分鐘我才反應(yīng)過來,眼鏡的意思是“我怎么和常青她們坐在一起?”
眼鏡坐在我對面破壞了我一頓愉快的午餐,我不能確定他吃飯會不會吧唧嘴,眼鏡吧唧了好幾下后,我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