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從醫(yī)學(xué)院出來就有些恍惚。
這算什么？交易么？
為什么自己沒有反對？為什么？
從未有過戀愛經(jīng)驗的他一時間很是恍惚。
“天堂同學(xué)，應(yīng)該不會喜歡我吧？”
黑乎乎和魔典都沒有出聲，靜靜陪著他。
迷迷糊糊走到了莫小裳的花店。那個美麗的小姑娘正托著腮看向店外，在出神。她那一雙鹿眸時不時眨著。
她看見了他，眉眼彎彎，招招手。殷嵐硬著頭皮走了進(jìn)去。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應(yīng)該聊什么，或者說，該如何面對這個微微自閉，又單純可愛的小姑娘。
他曾經(jīng)很篤定，他是喜歡莫小裳的，那么的喜歡，一見鐘情?，F(xiàn)在他也喜歡，總是想看見她，并不是想發(fā)生什么故事，只是單純的想看見她，連經(jīng)過她的店面都感到了溫馨滿足之意。
和莫小裳的相處是抽象的，有一種不真實感。她是那么漂亮，青春，純粹。
他有些迷離，敏感的莫小裳察覺到了，并沒有問出來，倆人聊了幾句，就來了客人。莫小裳對殷嵐吐了吐舌頭，就去招呼客人了。
殷嵐怔怔坐在那。
黑乎乎：你是不是魔怔了？人家老華可能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何必那么當(dāng)真？天堂偉岸如果不是欣賞你，怎么會答應(yīng)？你又不是真正的窮小子，你之所以沒有答應(yīng)，是因為你有可能也真的喜歡天堂月色那個小娘皮而已。
魔典：宿主是心思單純的人，經(jīng)不起人性的考驗。
黑乎乎：按照我的看法，他是身體機(jī)能提升的太快，導(dǎo)致他有些飄飄然了，行為和意志受到了影響。
魔典：宿主現(xiàn)在經(jīng)受的，是行為和意志的分離，屬于格式塔崩潰實驗中的典型表現(xiàn)。
黑乎乎：行了，別跟我拽洋的啊，我看就是知見障。本來一個窮小子，不大適應(yīng)上層人士的表達(dá)方式而已。
殷嵐知道，天堂偉岸不至于因為什么外在的東西而犧牲女兒的幸福。他能駕駛飛行器上戰(zhàn)場，肯定是天堂月色的請求。不過他感覺他對天堂月色這個同學(xué)是懵懵懂懂的感覺，而不是那種直接，純粹，滿心期盼的感覺。
愛是什么？他不知道。
魔典：在星際文明中，地球星系所謂的愛，是一種縹緲的東西，時間這種在星空恒定的元素下，只有生存和繁衍。如果宿主現(xiàn)在苦惱的愛是繁衍的一種的話，那很快就不會成為問題。畢竟，生存，才是星空中永恒的話題。未知，是所有話題中永恒的，沉重的，最有含量的話題。
黑乎乎：你這種冰冷的科技產(chǎn)物，怎么知道人類的獨(dú)特性？愛是偉大的，是激烈碰撞的，是雪白，是可愛，是嬌嫩，是需求，是存在感。殷嵐因為大人物的一句戲言，否定了自己的存在感。他感覺自己沒有當(dāng)場否決華老頭的建議，很有可能不是因為天堂月色那小娘皮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是因為他低下了頭，沒有正視那個問題。他感到了屈辱。
魔典：這種比較低級的問題不應(yīng)該是一個具有很大潛力的年輕人應(yīng)該有的困惑。
黑乎乎：放屁，哪個偉人，或者英雄，年強(qiáng)時候沒有茫然和迷離？這是成熟的必經(jīng)之路。他自己如果踏不過去這道坎，那么他就永遠(yuǎn)長不大。不成熟。
魔典：小黑，你不應(yīng)該影響他，他需要自己的判斷。
黑乎乎：黑你妹啊黑，小紅我告訴你，人類是需要愛的，沒有愛，他又何苦去征戰(zhàn)什么星辰大海？你看看，殷嵐平時最喜歡看莫小裳的美麗眼睛和薤白腳趾了，今天呢？只是枯燥無味的聊了幾句，還低垂著頭。哪還有一動情就要吻人家小嘴唇的清新可愛了？
魔典：在我看來，那是宿主的繁衍欲望。
黑乎乎：滾滾滾。你懂個屁。人類是需要愛情才考慮繁衍的上等人種，懂么？不是吞天蟒，飛天豹那種冰冷的殘忍的太空異種，繁衍都是需求。那是牲口做的事。特別是這種神經(jīng)質(zhì)的男主角，是需要不斷被夸贊的。你懂不懂?。?p> 魔典：你又不是人類，何必那么激動？
殷嵐：“夠了。你們兩個閉嘴?！?p> 莫小裳和顧客都愣住了。
殷嵐不小心說出了嘴。
紅著臉不斷道歉，顧客還是莫名其妙的離開了。
莫小裳走了過來，輕輕道：“怎么了，殷嵐？”她靠著殷嵐坐著，殷嵐感到了她嬌軀的火熱。
“我能抱抱你么？”殷嵐認(rèn)真看著她。莫小裳側(cè)著頭看看她，瞇起了眼睛：“你這是要開車么？”
殷嵐大囧，有些生氣：“都是誰跟你說的這些話？”
“隔壁店的姐妹?！蹦∩褵o辜說著。
殷嵐知道隔壁店面的姑娘們都是端木福從房地產(chǎn)公司的公關(guān)團(tuán)隊招來的久經(jīng)沙場的女漢子，不由有捂臉的沖動。
莫小裳閉上了眼睛：“知道女孩子閉眼睛是干嘛的么？”
黑乎乎：要求親她的嘛！上，先親后咂，能扒就扒，是這么說的。
殷嵐輕輕擁她入懷，身輕體柔。
“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殷嵐低低說著，“但是有一點(diǎn)我確定，我很喜歡你?！?p> 莫小裳閉著眼睛笑了：“這算表白么？我也不討厭你啊。你的味道，很干凈?！?p> 黑乎乎：我也是夠了。
魔典：同意。
殷嵐不由自主說了剛才發(fā)生在醫(yī)學(xué)院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沒有拒絕人家，也沒有同意人家，我和天堂同學(xué)是很好的同學(xué)，那天與你一起喝定顏丹海鮮湯的女孩。她幫過我，她的父親救過我。人工呼吸的事情，也是與她......”
莫小裳輕輕道：“你討厭她么？”
殷嵐嘆息道：“不討厭?！?p> 莫小裳道：“不討厭，就是喜歡呀。”
殷嵐感覺自己和莫小裳解釋不了她眼中的不討厭和普通人眼中的不討厭是不同的意思。
他知道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有問題。他需要盡快從這種狀態(tài)中擺脫出來。他不能傷害人家，不管是莫小裳，還是天堂月色。
“小裳，你知道么？我有些特別，或者說，我是特別人群中的一員。我有可能，活得比普通人要長一些。”殷嵐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或許我身邊很多人都會離我而去，所以，我沒有多少朋友。到目前為止，我的朋友也很少。認(rèn)識了個對我很好的大哥，但是他也是個普通人?！?p> 殷嵐說著，淚眼慢慢流了出來：“之前我朋友少，是因為我很窮，怕人看不起。越表現(xiàn)的很隨意，其實越是在意別人。等我得到了小黑和小紅，我又成了孤獨(dú)的人，一方面我成了可能活很久的人，另一方面，我也失去了普通人交朋友的自由。普通朋友，他們會早早離我而去。而那些長輩，他們在意的是我的能力。”
“特別是遇見了你。那晚上我甚至也想過，咱們同時死了多好，我能陪著你，又覺得我太自私。定顏丹的作用，也僅僅是200年的時間而已。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我只能活200零一天，也想那一天，在身邊陪著你?！?p> 莫小裳拍拍殷嵐的胸脯：“你是妖怪么？”
殷嵐點(diǎn)點(diǎn)頭：“差不多，算是?！?p> 莫小裳給殷嵐擦著淚：“我也想陪著你，我也變成妖怪好不好？”
殷嵐哽咽著：“一旦成了我這樣的人，你會有很多負(fù)擔(dān)，很多事情，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看著鮮花，聞著書香，有陽光輕撒，有細(xì)雨纏綿，有秋風(fēng)颯爽，有白雪嬉戲——”
黑乎乎：我真的是夠了。
魔典：宿主好口才。
黑乎乎：閉嘴你個馬屁精。
殷嵐不顧腦子里兩種聲音的摻和，繼續(xù)說道：“你會經(jīng)常遇到危險，為了變強(qiáng)你會遭受很多苦難。你會痛，你會痛苦，你面對的可能是冰冷的太空生物，是死亡，是鮮血，是廢墟，是絕望。還有不信任，失落，背叛......”
黑乎乎：殷嵐，你夠了啊，非要給小白兔一樣的鮮花姑娘講那些黑暗的事情么？
魔典：宿主好口才。我都感到了壓抑。
黑乎乎：壓抑，你死不死。
殷嵐繼續(xù)道：“你甚至?xí)吹缴磉叺膽?zhàn)友倒在你的眼前，你卻無能為力——”
莫小裳輕輕捂住了殷嵐的嘴：“你會在我身邊么?”
殷嵐拼命點(diǎn)頭：“會的，我肯定會的。我會陪你成長，陪你戰(zhàn)斗，給你煲湯，陪你笑，陪你哭?！?p> 莫小裳在殷嵐懷里拱了拱：“那就這樣吧，我倆都變成妖怪好不好？”
殷嵐喊了聲黑乎乎，黑乎乎嘆了一聲，魔典出現(xiàn)，封面開出一個口子，七竅玲瓏心閃現(xiàn)出來。此刻，七個光點(diǎn)中有三個在閃爍，其中一個里面是黑燦燦的光芒。
黑乎乎：一直沒跟你說，這里面收集的，不是普通的太空饋贈，是飛天豹，也就是虛空黑炎豹的結(jié)晶饋贈，小白兔如果接受了這份饋贈，很有可能會變成小黑兔的。
殷嵐沒理他，只是看著莫小裳：“你能看見其中有七個閃光點(diǎn)么？”
莫小裳點(diǎn)點(diǎn)頭，指著黑色發(fā)光的地方說道：“這里的東西，我看著很舒服?！?p> 黑乎乎：看走眼了？小白兔其實走得是黑暗路線？
殷嵐大喜：“是的，它就是太空饋贈的一種，就是那晚上那個飛天豹掉落的東西。”
“它好丑?！蹦∩研α耍骸拔胰f一變丑了怎么辦？”
殷嵐問過了黑乎乎，輕輕道：“不會的。有我呢?！?p> 莫小裳蔥白手指輕輕一觸，黑色光芒從指間進(jìn)入體內(nèi)，消失不見。莫小裳微微抖了抖，有些迷茫。
“里面所有任務(wù)，都可以在我身邊完成，但是不要告訴我，只需要讓我在你身邊就可以?！币髰拐酒鹕?，拿起了電話，給天堂偉岸：“叔叔，我想過了，我不要什么功勛目錄的排隊和功績，我想正常的和月色兒同學(xué)交往，不是那種交往，就是朋友和同學(xué)的關(guān)系。至于我們會發(fā)展成什么樣，您不要干涉，好嗎？還有，我想向?qū)W院申請一個名額......不會壞規(guī)矩的，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接受了太空的饋贈。就這兩個要求。謝謝您。請與諸位長輩商討一下?！?p> 掛了電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和放松。
不明白的感情和迷茫的愛意，都讓時間來檢驗吧。
在那之前，他不會再越雷池一步。
他要讓自己變強(qiáng)，越來越強(qiáng)，強(qiáng)到能保護(hù)一切心愛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