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外宿

　　手機微信上收到一條來自林晞的消息。

　　林晞：晚上要不要接你回家。

　　衛(wèi)塵婉：我哥會送我回去的。

　　林晞：我想我正好在你這兒附近，可以順道送你。

　　衛(wèi)塵婉：你怎么會？

　　林晞：我晚上跟我爸媽去看外婆了，外婆住的養(yǎng)老院離你這里很近。

　　衛(wèi)塵婉：不麻煩你了，我哥會開車送我的。

　　既然有衛(wèi)子昂送她，林晞也就沒說下去，衛(wèi)塵婉也以為這個話題到此結束了。

　　臨走前，衛(wèi)塵婉怕衛(wèi)靈擔心她現在的工作，在大伯面前好好地撒了一番嬌，衛(wèi)靈摸了摸她的頭又叮囑了幾句。

　　回去的路上還是蘇卿開車，衛(wèi)子昂坐在后排陪衛(wèi)塵婉。

　　衛(wèi)子昂靠在那里問她：“最近工作怎么樣？”

　　“我前兩天剛跟他們一起破了案，還挺順利的?！?p>　　“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吧。”

　　“沒有，就是覺得刑事案件有時真的毀了兩個家庭，但又覺得很可憐?！?p>　　衛(wèi)子昂知道自己妹妹心軟，卻又沒法勸她在這個世上做個冷心的人。

　　“保護好自己就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后的日子還長，哥哥沒辦法保護你一輩子，所以前面吃飯時說的話也并非全是玩笑話，你也好好想一想?！?p>　　衛(wèi)子昂是在提醒她找男朋友的事，前面雖然是為了讓陳娟放心才說了林晞的事，但也不全是玩笑話。

　　“哥哥，你別說了。”衛(wèi)塵婉臉色泛紅，說話聲音都沒底氣了。

　　她開始回想自己和林晞什么時候慢慢越走越近的，是在學校的時候嗎？還是在他入伍之前的那次推心置腹？還是在伽萊的那次相遇？

　　她不知道，還是說其實早在學生時代，他對自己就是特殊的存在，只不過至今為止都沒有好好重視這件事。

　　但是在林晞心里，她又是誰？

　　蘇卿看了眼后視鏡，一開始以為是她看錯了，又仔細看了幾眼，她又與后排坐著的衛(wèi)子昂在后視鏡中目光相撞。

　　衛(wèi)子昂看著蘇卿，貌似在用眼神暗示著什么。

　　他回過頭，看了眼后車窗玻璃，在他車后跟著一輛車，黑色的凱迪拉克。

　　衛(wèi)子昂拍了拍衛(wèi)塵婉的手，指了指后面。

　　衛(wèi)塵婉一開始沒明白哥哥想表達什么，知道看清了后方車輛，甚至校對了車牌號，她才完全確定，后面是林晞的車，她忽然想起吃飯時林晞問她要不要送她回家。

　　林晞看著前面的車突然打了右轉向燈，然后找了個地方靠邊停車了，他的車也跟著停了下來。

　　衛(wèi)塵婉推開車門站在那里，晚上起風了，吹著她的頭發(fā)飄飄的。

　　林晞看著前車的人，除了衛(wèi)塵婉還有衛(wèi)子昂也下車了，他也趕緊拉了手剎下了車。

　　“林晞?！毙l(wèi)塵婉走到林晞面前。

　　“我……”林晞一下語塞。

　　她笑了：“是來送我回家的嗎？”

　　“……嗯。”

　　“那好，你等我一下?！?p>　　衛(wèi)塵婉走回去跟哥哥說了兩句話，林晞看他這樣不太好，幾步走過去打招呼。

　　“衛(wèi)大哥，我是林晞，我們以前見過面?！绷謺劗吂М吘凑驹谀抢?。

　　“嗯，經常聽婉兒提起你?！?p>　　蘇卿這次是好好地打量了一下林晞，林晞也很懂禮貌地跟她打了招呼。

　　衛(wèi)子昂打開后備箱，把兩箱水果搬了出來，林晞接過手去，放到他的車上。

　　衛(wèi)子昂囑咐了衛(wèi)塵婉，到家之后要給他發(fā)消息，隨后就放衛(wèi)塵婉去林晞那兒了。

　　衛(wèi)塵婉坐上林晞的車時才覺得這件事原來如此真實，前一分鐘還在想林晞和她之間的關系，后一分鐘就看到林晞的車出現在后方。

　　真神奇。

　　衛(wèi)塵婉因為喝了點酒，身上熱熱的，她開了一點車窗，又把自己外套的扣子解開了，露出里面的V領針織衫。

　　“別著涼了?！?p>　　“不會，吃飯的時候喝了點酒，現在有些熱?！?p>　　林晞看到她露出鎖骨和一片雪白的皮膚，這畫面有些扎眼，他不敢多看。

　　吹著風，衛(wèi)塵婉舒服多了，腦袋也變得清醒起來。

　　“林晞，你當初為什么想幫我?！?p>　　他沒想到衛(wèi)塵婉會問他這件事。

　　“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剛轉校來的時候我看不起你，因為覺得你是那種讀死書的好學生，但是后來我發(fā)現，你跟別人不一樣，其他人在我眼里都千篇一律，但你不是，也只有你不是?！?p>　　“林晞你知道嗎，以前很多人躲著我們家，覺得我們家從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成分，但是爸爸不是壞人，只有你在知道了這一切之后還愿意靠近我，第一次在伽萊遇到你的時候我也很怕你會帶著有色眼鏡看我，可后來你每每出現，我都能感受到你的真心實意。”

　　“我不會對你有偏見，永遠不會?！?p>　　一個紅燈下，靜謐的車廂，兩束目光相交于一點。

　　林晞把她送到樓下，他下車去準備幫衛(wèi)塵婉把水果搬下來。

　　衛(wèi)塵婉三兩步過去按住他要打開后備箱的手。

　　“別拿了，先放你車里，明天上班之后帶去辦公室吧，我一個人吃不了這么多，明天帶去跟大家分了?！?p>　　“那……你趕緊上去吧?！?p>　　衛(wèi)塵婉上前兩步，踮腳擁住了林晞，林晞很高，她踮起腳才能夠到他脖子。

　　“林晞，謝謝你?！?p>　　林晞就感覺自己的心跳特別快，喉嚨口有一句話直想往外冒，卻是忍住了，他伸手拍了拍衛(wèi)塵婉的后背。

　　他還是看著衛(wèi)塵婉上樓，她家里的燈亮起來了，林晞才走。

　　第二天一早，林晞剛把兩箱水果拿下車就被邢魏叫到辦公室里了。

　　“邢捕頭，有什么事嗎？”

　　“小衛(wèi)來了嗎？”

　　“她還沒呢?！?p>　　“沒關系，我先跟你說，跟我們隊里沒關系，主要是你們兩個?！?p>　　半天林晞也沒聽出邢魏想說什么事，現在又說這事情跟他和衛(wèi)塵婉有關，就更疑惑了。

　　“我特地問了小楊你的排班，所以想安排你今明兩天帶小衛(wèi)去一下?！?p>　　“去哪兒？”

　　“我們以前在市局里有個老前輩，他是有資深的心理畫經驗的，你之前跟著你爸應該也見過他吧，你小的時候他還在市局呢。”

　　“你說的是……蕭云回前輩嗎？”

　　邢魏點了點頭。

　　“我聽說過他不少事跡，他不是被稱為心理畫師的一把手么?！?p>　　“對，所以想讓你帶著小衛(wèi)去拜訪拜訪他，去取取經?！?p>　　“行，但是我有個問題想問?！?p>　　“你說。”

　　“像他這么厲害的人，為什么不繼續(xù)返聘他？”

　　邢魏猜到林晞會這么問。

　　“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個案子，當年他已經是退休返聘了一年多了，正好市局有個案子在辦，而且是跨省的大案，結果辦案的時候出了紕漏導致我們信息不對稱，本來應該身居后方的蕭云回也跟著去辦案了，我們這里的警察不知道對方有武器，那次我們損失慘重，蕭云回的兒子也是我們的一員，在那次追擊嫌疑人的過程中殉職了，而蕭云回也在那次辦案中受了傷，最后手部的末梢神經壞死，拿不起筆了，他自己選擇離開這個奉獻了四十多年的崗位。蕭云回的夫人過世得早，兒子也因公殉職了，而且當年是局里沒保護好我們警察，怎么還有臉開口再讓他留下來，讓他把后半輩子都留在這里。”

　　林晞不禁對這樣的人才感到惋惜。

　　“我們現在不方便請他過來，所以就讓你帶小衛(wèi)去一次，這樣也比較有誠意，態(tài)度好一點，也別讓老前輩覺得只有辦案才想得到人家，平時關心欠佳?！?p>　　“好，保證完成任務?！?p>　　林晞手里拿著邢局給他的地址和聯系方式，走回辦公室。

　　“各位，我們的火鍋之約可能又要改期了?！?p>　　“怎么啦老大？”

　　“我今明兩天不在，邢局讓我外出辦事?！?p>　　金墨軒一下子歇菜了，靠在椅背上。

　　“嘖嘖嘖，今天上班又沒什么盼頭了?！?p>　　“別嘰嘰歪歪的，等我回來，咱們吃火鍋?！绷謺勚腹?jié)敲了一下金墨軒的腦袋殼。

　　“誒，今天衛(wèi)塵婉怎么沒來?。俊?p>　　林晞挑了下眉：“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還要去找她呢，還有這兩天照顧好小短啊?！?p>　　衛(wèi)小短在一邊“喵”了一聲。

　　金墨軒這眼睛咕溜溜一轉，外出辦事？

　　“老大，您趕緊去，我金某就先告辭了，慢走不送?！?p>　　林晞懶得搭理他，幾步就出了辦公室，這時辦公室剩下的那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邢局真是高明啊。

　　衛(wèi)塵婉因為喝了酒，早上睡得太沉起不來床了，等她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眼手機的時候差點被嚇醒，已經快九點了？她這是睡得有多沉啊，三個鬧鐘都沒聽見。

　　她趕緊從床上下來，兩腳剛一沾地，就聽見敲門聲。

　　誰?。?p>　　衛(wèi)塵婉跑去開門，她沒想到門外站的是林晞，她頭發(fā)還亂糟糟的，身上還穿著睡衣。

　　“林晞？你怎么來了？”

　　“我前面給你發(fā)消息了，你沒回我，只好直接上來找你了?！?p>　　“是有什么案子了嗎？你稍微等我會兒，我馬上……”

　　林晞拉住她的手臂道：“你別急，沒案子，不過要出去一次，我路上跟你說。”

　　“那好，你先進來等我吧?！?p>　　衛(wèi)塵婉趕緊回房間換衣服，然后再快速地刷牙洗臉，把頭發(fā)梳好走了出來。

　　“你帶點東西吧，我們可能要在外留宿。”

　　“嗯？”

　　林晞見她一臉的不明白，笑了笑。

　　“我不會騙你的，你收拾一下，過會兒我告訴你。”

　　衛(wèi)塵婉只好返回房間，整理了一個包包裝東西。

　　“走吧，先帶你去吃早飯?！?p>　　衛(wèi)塵婉邊吃早飯邊聽林晞跟他說，邢局到底安排了什么任務給他們，一聽說是帶她去拜訪以前在刑偵畫像專業(yè)上有專攻的老前輩，衛(wèi)塵婉還是非常期待的。

　　車子開上了高速，衛(wèi)塵婉望著窗外的景色從鋼鐵森林慢慢變成了蔥蔥稻田，下了高速之后，林晞的車七拐八拐地繞上了一條小路，旁邊都是當地人種的蔬菜。

　　終于跟著導航，找到了邢局給的地址。

　　兩人下了車，林晞走在前面，眼前有一棟獨立的屋子，大門開著，面前的空地上正曬著梅干菜。

　　林晞在門口張望了一下，看見屋里的灶頭正燒著火，在后院聽到了一些聲音。

　　他們穿過去，看到一個老人正坐在板凳上用簡易的劈柴工具劈柴。

　　“蕭前輩?！绷謺劷辛怂宦?。

　　蕭云回一聽到有人叫他，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從板凳上站了起來，站姿依然挺拔，不失以前作為一名警察的風采。

　　“喲，是林晞吧。”

　　林晞走上前去和他握手：“對，是我，我小的時候還見過您?！?p>　　“是啊，你跟小的時候不太一樣了，我差點都沒認出來?！?p>　　“蕭前輩，這是我們隊里新來的，邢局就是讓我?guī)齺硪娨娔愕??！?p>　　衛(wèi)塵婉也很大方地打招呼：“蕭前輩，我叫衛(wèi)塵婉?！?p>　　“果然是衛(wèi)隱家的丫頭，沒想到小姑娘在這方面也有研究?！?p>　　不知道邢局是怎么跟蕭云回說的，要說有所研究肯定談不上，她現在的能力頂多算個初學者。

　　“蕭前輩過獎，我還是個新手，所以要多多請教?！?p>　　“你們都是年輕人，不需要太著急，你們應該很少到我這種地方來吧，這兩天就在我這里好好放松一下吧，這是市區(qū)里享受不到的?！闭f完拍了拍林晞的肩膀。

　　林晞和衛(wèi)塵婉對視了一眼，他們就當是來郊外住民宿了吧。

　　兩個人把自己的東西找了個地方放著，隨后很快代入了來蕭云回這兒體驗農家樂的身份。

　　有年輕人來了，蕭云回就一門心思去做他的農家飯了，林晞站在剛才他的位置劈柴，他年輕氣盛，舉起斧子就往下揮，效率高了不少。

　　“小衛(wèi)啊，你來我這里給我打打下手吧?！?p>　　衛(wèi)塵婉非常聽話，覺得這個前輩和藹可親，而且?guī)е环N生活的氣息。

　　“會殺魚嗎？”

　　衛(wèi)塵婉很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那沒事兒，你幫我擇擇菜，過會兒我讓林小晞給我殺魚?！?p>　　聽到林晞被叫林小晞的時候，衛(wèi)塵婉噗嗤一下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