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寧暮起遭詰問
是夜,寂靜的星空垂暮著,蘭陵城中的燈火闌珊倒是才剛剛開始。各色各類的小攤,繁華高大的酒樓,飯莊,街上來來往往的不同年齡的人們,還有那煙花柳巷之地,門口站著的妖嬈嫵媚的幾個紅衫女子,拿著手絹朝路過的人擺動,叫喊著招攬可人。買笑聲,調(diào)笑聲,充雜著。有小孩幾個成群追趕著玩,入夜出來吃夜膳的人們,飄來的香味。
只見人群中有個粉衣女兒郎,明眸皓齒,拿著一柄扇子,走進了那煙花之地,那站在門口的紅衫女子倒也沒有攔她,也沒有交談,只是眼神中流露滿滿的討好之意,粗俗的幾個人繼續(xù)招攬顧客。乍一看,那女兒郎竟有幾分面熟,仔細一想,原來是那日在霧臨楓塘救下公冶景行一行人的那個畫舫老板娘,莫海棠。
竟不知她為何會在夜晚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況且霧臨楓塘離城中雖不遠,到底是隔了十幾公里。
…………
離幸在酉時前回了丞相府,寧氏今日倒沒有發(fā)作離幸,只因離義天回來較早,寧氏的一門心思都放在離義天身上,沒有那個空閑刁難離幸,回去后只是聽煙翠說離義天派人來尋過她一次,煙翠說了離幸去了寧國公府還未回來為由打發(fā)了離義天派來的人。
離幸沐浴好后,坐在鏡前,落蘊為她梳著頭發(fā),煙翠在一旁鋪床,今日的離幸有些累,想要早些休息。離幸內(nèi)心感嘆替人牽紅線這事還真不好做,突然離幸像是想到了什么,從鏡中看著落蘊說道,“對了,落蘊,今日寧國公府可發(fā)生了什么,舒姐姐和表哥可還順利?沒有發(fā)生什么吧!”
落蘊看了鏡中的離幸,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接著便吞吞吐吐地說道,
“回小姐的話,世子殿下于宣清公主奴婢看著發(fā)展的倒是挺順利的。只是國公爺那邊可就沒那么順利了……”說著,落蘊停下手中的梳子,半跪在了地上,面色難看,眉頭緊鎖地說道,“都是奴婢不好,回了轉(zhuǎn)府中,未能替世子與公主把好風!”
離幸轉(zhuǎn)過身子,將落蘊急忙從地上扶了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地緩緩問道,
“你的意思舅舅見到了舒姐姐?”
“奴婢擔心小姐不在府中會惹來夫人懷疑,便趁著謙園沒人,世子與公主去了后院時,回了轉(zhuǎn)府里,看看有沒有什么要應(yīng)付的事情。可是,后來下雨了,公主去換衣服時,侯爺來了,本來都要走了國公爺,誰知公主突然出來與侯爺打了個正面。奴婢去了寧國公府時,正巧碰到了國公爺,國公爺便問是不是小姐其中牽的線??磭珷斉瓪鉀_沖的樣子,看來是生氣了,國公爺還讓…還讓奴婢給小姐帶句話,明日若是小姐有時間前去寧國公府,國公爺說許久未見小姐,作舅舅的該好好疼疼外甥女!都是奴婢不好!”
落蘊連忙向離幸解釋著事情的來龍去脈,愧疚之心溢于言表。
離幸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臉上平靜無波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垂著眉眼,摸了摸垂在腰間的頭發(fā),隨即清冷的眼神閃現(xiàn)一抹幽光。落蘊和煙翠相視一眼,都在一旁看著等待著自家小姐的回答,不知沉默的離幸在想些什么。
過了好半晌,離幸嘴角勾起一抹輕笑,落蘊有些不確定地喚了一句,“小姐,您沒事吧!”
離幸看了一眼落蘊出聲輕聲安撫道,話中還有一絲細細地打量,“你不必擔心,無礙的!看來今夜舅舅和表哥又要鬧上一鬧了,不過這樣也好,將這次窗戶紙捅破總好過偷偷摸摸,表哥會向舅舅坦白,以舅舅的為人和疼愛表哥的程度來看,相信不日便會入宮向太后提及此事。舒姐姐與表哥也算是門當戶對,兩人都是人中龍鳳,太后娘娘歷來是疼愛表哥和舒姐姐的定會順從了兩人的情意,看來不久我們便可以還好地熱鬧上一番了!”
提及寧暮起和公冶舒窈的婚事離幸的眼中盡是滿滿的喜色,如今這樣便是最好的,自己在意的兩個人有了屬于彼此最好的歸宿。見離幸嘴角的笑意,落蘊和煙翠也相視笑了笑,突然煙翠走上前說道,“公主殿下與世子殿下的姻緣成了,小姐是不是也應(yīng)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婚事了,奴婢看,其實太子殿下對小姐是真心不錯呢!”
煙翠說出的話讓離幸掛在嘴邊的笑意有些僵住,落蘊看了離幸的表情,倒也沒有說教煙翠,因為煙翠所問的落蘊也是想問,她落蘊同離幸一同長大,情同姐妹,自然是將離幸的終身大事放在了第一位。落蘊和煙翠都在等待著離幸的回答,輕輕看著離幸。
只聽得離幸勾起一抹笑意,看向煙翠輕聲道,
“煙翠,是不是太子殿下給了你什么好處,一直幫著他說話呢!”
煙翠聽了離幸的話,大驚失色嚇得立馬跪在了地上,驚恐地解釋道,“冤枉啊,小姐,奴婢絕對沒有收受什么好處。奴婢是小姐的人,小姐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是堅決不會背叛小姐到!望小姐明鑒!”
離幸被煙翠突如其來的下跪和表忠心下了一跳,看著煙翠一本正經(jīng)的楊紫,離幸不禁有些失笑幾分,向落蘊擺了擺手,道,“落蘊,快些將她扶起來。煙翠,我逗你玩的,看把你嚇得,快起來,你對我的忠心我又豈會不知道,好了,快起來,地上涼!”
煙翠聽到離幸如此說,才就著落蘊伸出手的手起來,臉上的驚恐才滿滿散去,待煙翠站定,落蘊勾起一抹笑容,彎下腰伸出手輕輕拍去方才跪在地上衣裙膝蓋處沾上的灰塵。這動作可又把煙翠嚇得不輕,連忙止住了落蘊的動作說道,“怎敢勞煩落蘊姐姐,這事還是奴婢來,你是小姐身邊的掌事,奴婢不敢壞了規(guī)矩!”
落蘊笑了笑,還是將灰塵拍去,才直了身子,道,“你我都是伺候小姐的,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
離幸看著這一幕,欣慰地笑了笑,看向落蘊的眼神中充滿了滿意。
“落蘊說得對,煙翠你不必如此生分,你在我身邊也多年了,明日我便讓落蘊從人事檔上改一改,從明日起,你便同落蘊一樣都是我身邊的一等掌事侍女!”
煙翠聽到離幸如此安排,眉眼帶笑,還有一絲淡淡的羞澀,眼中有一層薄霧,虔誠地看著離幸和落蘊,“謝小姐,謝落蘊姐姐,奴婢一定會好好替小姐做事的!”
離幸勾唇淡淡地笑了笑,而落蘊也是開心地看著煙翠,眼中也是真心為她高興,雖然煙翠不是自小便服侍在離幸身邊的,可是也是跟在離幸身邊除了落蘊時間最長的一個,一直矜矜業(yè)業(yè),從沒有半分松懶懈怠。
離幸漸漸收起笑容,想起方才煙翠問的問題,隨即輕聲說道,也算是給她們兩個一個答復(fù)罷了。
“至于我的婚事,還是等忙完舒姐姐與表哥的事,再做決定吧!”這么說來,離幸的心中也并非全無公冶景行,兩人還是有希望的,如果公冶景行聽到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落蘊和煙翠相視一笑點了點頭。其實落蘊和煙翠雖同為了一等侍女,可終究兩人之間還是有區(qū)別的,落蘊和離幸的情分也不是煙翠能夠比得了的,不過離幸向來也是一視同仁的,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夜晚寧靜美好的丞相府,靜得能夠聽到鳥兒飛過的聲音,而同樣的天空,同樣的夜晚下,寧國公府這邊卻好像沒有那么和諧。
此時,寧國公府寧易山居住的主園前廳中,寧易山和夫人白氏分別坐在上座的兩個位置,于伯恭恭敬敬站在寧易山身側(cè)。而臺下中央寧暮起緊握著手站在那,眼神微炯,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眼中有一抹堅定,不過寧暮起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自家的父親寧易山,坐在那不怒自威的樣子便讓人不敢靠近。
寧暮起低著頭,而寧易山緊緊地盯著寧暮起,突然,寧易山抬起手不輕不重的往桌子上拍了一下,夫人白氏被嚇得抖了一下,寧暮起也是緊鎖著眉頭,好像在強忍著什么。
“國公爺,怎么了,是發(fā)什么事了!怎得生那么大的氣?”夫人白氏連忙詢問著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寧易山。
寧暮起嗤之以鼻,鄙夷出聲,用手指著站著的寧暮起,開口道,“什么事,你要問你那個好兒子!”
白氏有些懵,單看寧易山的樣子,看來事情沒有太嚴重但是也不是小事,否則寧暮起早就被打了,何需還在這里站著!白氏是最疼膝下這個唯一的兒子,護得跟眼珠子一般,值得眼神一橫,掃向?qū)幠浩?,厲聲道,“暮起,你又做了什么惹你父親不高興了,快,向你父親認錯!”
“我沒錯!”
寧暮起眼神專注,冷冷又倔強地吐出幾字。
三個“我沒錯”,一下便惹怒了怒火在急的寧易山,立馬眼神狠狠地看了過去,雙手已握成了拳頭。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他脖子上的筋都露出來了。臉也被氣得通紅。從脖子一直紅到耳朵后面。他咬牙切齒。露出一副憤怒的表情。腮幫鼓鼓的。像要爆發(fā)的火山。它的鼻子和眼睛都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吹贸鰧幰咨椒浅5蒙鷼?。
“你沒錯?你也真好大言不慚地說出來,我問你,你與那宣清公主什么關(guān)系,她為何回那副模樣出現(xiàn)在你那,還換了衣服?”
聽著,白氏瞬間有些懵了,連忙扶著寧易山的手問道,“什么宣清公主,什么換了衣服?”
寧易山眼一橫,撲鼻一聲,拿開白氏的手,不予回答。白氏連忙看向一旁的于伯,急忙詢問道,“于伯,你來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已經(jīng)扯到宣清公主身上,事情便有些不妙了。
于伯向白氏微微點了點頭,看了寧易山和寧暮起兩父子一眼,開口道,“回夫人!今日侯爺前去謙園同世子說事,世子便顧左右而言他的攔著國公爺不讓進,起初侯爺以為是侯爺白日里偷喝酒,準備離去時,宣清公主從世子的里屋換好了一身宮女的衣服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