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真君舍所的禁制可出不可進,楚容城非常輕松地就出來了。
她剛到山下,就發(fā)現(xiàn)周圍景象格外不同尋常,平日里這個點兒大家都閉關夜修著,能聽見周圍一只鳥雀的鳴叫。
此刻卻有大片的人聚集在一起,都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那個方向的天空仿佛與四周割裂開來,光亮一如白日。
楚容城有些好奇,她拉住一個黑皮膚,看上去十分健壯的師兄:“師兄,你們這是去哪兒?”
這位師兄似乎是個急性子,急急說:“四華山的清熠真人要結嬰了?!闭f完就掙開楚容城,匆匆地走了。
那處格外亮堂的天空,此時仿佛是晃動了幾下,隱隱有閃電劃過,卻又轉眼消失。
楚容城也隨著一種人來到四華山腳下,仰望被光照射的有些蒼白的天空。
旁邊幾個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這位清熠真人已經(jīng)嘗試結嬰兩次了,都以失敗告終,不知道這一次結果怎樣”
“我看懸?!币粋€年齡最大的人很有經(jīng)驗地說。
“我聽說,這位清熠真人曾經(jīng)有一位雙胞胎兄長?!?p> “是有,聽說那位才是真正的天資卓絕,驚才艷艷,是當時所有人公認的金丹第一人??善?,天妒英才,半途而亡?!?p> “若是那人的話,一定能輕松結嬰。”一個女修頗有些惆悵地說,似乎還在回憶那位的風華。
站在人群最前排的是幾位同處于金丹期的真人,此刻心情頗有些復雜。
“徐淮曜進階速度太快了,根基不穩(wěn)。”說這話的是個準元嬰,是七華山的重夕真人,他是屬于那種大器晚成型的,當初是在筑基期壽命將盡時才結丹的,故而他本人很看重基礎。
“那可不一定,天才是不能與普通人一概論之的。”重夕真人是這一眾真人中實力最強,也是最有威望的,敢反駁他的話的人,只有那位依仗掌門權勢的王真人。
這位王真人只是個金丹初期,卻是個胡作非為的人,就算是和元嬰真君,也吵過不少架。他向來離經(jīng)叛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當初結成金丹后,要取尊號,他都懶得取,干脆直接叫王真人了。
重夕真人冷笑:“就算是天才,半途隕落的還少嗎?遠的不說,就徐淮曜的兄長”
“于師兄,不要再說了?!币慌缘臄肯ふ嫒酥浦?,她是這幾人中唯一的女修士,也曾經(jīng)對徐淮曜的兄長有過一點兒微妙的情愫,自然聽不得重夕真人的嘲諷。
重夕真人冷哼一聲,卻是不說話了。
楚容城此刻已經(jīng)無聊到開始數(shù)人數(shù)了,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湊熱鬧了。
此刻這上方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被一大片黑的如同墨汁的黑氣遮住,剛剛還是最顯眼的白,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濃郁的黑了,甚至比起一旁的深夜,還要黑了幾個度。
有狂風習習,伴隨著陣陣雷聲,卻并無天雷出現(xiàn)。
“天雷劫相要出現(xiàn)了嗎?”一旁一個小修士說。
不對,楚容城想,天雷劫相雖然也會出現(xiàn)雷聲,但絕不會讓天這么黑,這是,攻克心魔劫失敗,被心魔纏身了吧。
重夕真人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我就說,他根基還沒打牢,就這么急匆匆地要進階,鐵定會失敗的,這不,心魔纏身了吧?!?p> “瞧你那幸災樂禍的樣兒,凈說風涼話?!蓖跽嫒私z毫不顧及重夕真人的面子,頗具火藥味兒地開了口。
重夕真人轉頭瞪向王真人,王真人絲毫不在意地聳聳肩。
一邊看熱鬧的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知道沒辦法從結嬰成功時濃郁的靈氣中得到好處,漸漸地也都散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幾位金丹真君也都消失了。只還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不死心,依然看著四華山漸漸的峰頂。
楚容城不走倒不是覺得這位清熠真人還有可能結嬰,她只是純粹對心魔這種東西感到好奇。她看著那純黑如墨的將這邊的天空遮得嚴嚴實實的黑氣,搖了搖頭,這濃度,這位清熠真人的心魔有多重呀。
別處天空的月已走過一半的路程,這零零散散的人也都散了,只剩下楚容城一個人盯著上方那抹黑氣,看它漸漸變得稀疏,漸漸被控制鎮(zhèn)壓。
心魔無法消失,它只能被控制被鎮(zhèn)壓,它一直在耐心蟄伏,等待一個興風作浪的契機,楚容城不知怎的想起書簡中描寫心魔的這句話。
她有些站累了,索性爬到一旁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上接著看這黑氣的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這黑氣終于一縷一縷被隱藏起來,心魔似乎被控制住了。楚容城剛準備從樹上跳下來回去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和石子滾動的聲音。
一個年輕的男音響起:“你能不能不要再纏著我了,因為你,我第三次結嬰失敗了,多少人看我笑話呢。”
這正是那位清熠真君謝淮曜,他在和誰說話呢,什么叫因為你,難道他結嬰失敗,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心魔嗎?
楚容城將自己隱蔽在樹葉后,若是平常,她是決計不可能在一個金丹真君的眼皮子底下藏起來的,但今日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位清熠真君剛剛鎮(zhèn)壓心魔消耗了太多神識,就很順利地沒有注意到楚容城。
楚容城小心翼翼注視著這漸漸靠近的人,他佩著一把看上去很普通的劍,皺著眉,一幅很煩躁的樣子。
最關鍵的是,只有一個人,楚容城眨了眨眼睛,仔細看,還是只有一個人。他在和誰說話?
楚容城突然想到,有一種符咒可以隱身,或許是有人使用此符咒待在謝淮曜身邊。她自己看不見,但金丹大圓滿的謝淮曜看的見。
但為什么謝淮曜說:因為你,我結嬰失敗呢?難道這人特意在謝淮曜結嬰時,故意去干擾他嗎?圖什么呢?而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謝淮曜的態(tài)度也太寬容了吧,他的話中沒有多少諷刺,反而多是一種無奈。
楚容城心中一下子冒出了很多疑問。她注視著謝淮曜,卻見他將手中那把劍放大,直接御劍消失了。
楚容城見他離開,本想從樹上跳下來,卻突然想到,或許那個隱形人還在旁邊。出于謹慎,她沒有跳下來,她決定先觀察會兒再說。
等了很長時間,楚容城確實沒發(fā)現(xiàn)有任何動靜,她才從樹上跳下來,乘著夜色回去了。
楚容城回到舍所,此時距離天亮還有一兩個時辰,楚容城抓緊這時間繼續(xù)夜修。
她準備天一亮,就去獻城找莊叔要桃花酒。桃花酒啊,她有些饞。
天蒙蒙亮,楚容城就出門了。
她嘴里不停念叨著:桃花酒,桃花酒。酒鬼的屬性暴露無遺。
似乎是因為太早了的緣故,獻城不同于白日,顯得特別安靜。楚容城循著記憶找到那個偏遠的巷子。
她剛走進這個小巷,一旁一戶人家拴著的小黃狗,就沖著她大叫。楚容城不理這只閑得慌的小黃狗,朝那件酒肆走去。
奇怪,酒肆大門大開著,楚容城望去,門里并沒有莊叔的身影。
上次她來時,這屋里雖擺著許多酒壇子,依然很整齊干凈,今天卻:好幾個酒壇子倒在地上,許多地方已經(jīng)有了灰塵,甚至還有一只小蜘蛛在屋梁上織了網(wǎng),整個屋子都有一種頹敗的感覺。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