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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落心歸根

第二章 轉(zhuǎn)

楓葉落心歸根 泊子逸 2262 2020-05-07 00:00:42

  鳳翎從黑暗中蘇醒,光線刺得眼睛更干了。她努力讓自己坐起來,汗水早已浸濕了全身,頭發(fā)散亂不堪,呆呆地望向光來的方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思緒一點點回來,痛苦尋思蔓延到全身每一個細(xì)胞,此刻,她真的希望她的的確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白堊紀(jì)的叫喚讓她有了動靜。

  她走進(jìn)浴室,給自己放了滿滿一缸的水,然后赤裸著躺了進(jìn)去,溫?zé)岬乃s走了一部分的疲勞,她的大腦平靜了許多,再也沒有那么多的思緒亂竄,她很享受這一刻,至少這一刻大腦有了短暫的空白,記憶也中斷了?,F(xiàn)實總是很骨感,讓人無時不刻感受得到,當(dāng)痛苦再次涌上時,她將自己的身體漸漸浸入水中,盡量屏蔽五感,遠(yuǎn)離現(xiàn)實。自身本能的求生反應(yīng)讓她清醒了過來,她從水里起來,大口的呼吸,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死亡的試探,多么可怕,可怕的虛無。她不禁打顫:祈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得有多害怕,多孤單……想到這里,眼淚又流淌了下來,跟隨著身上的水珠滾落。過了很久,她才有點意識穿好衣服,下了樓。

  江旭在聽到白堊紀(jì)的叫喚聲時就知道她醒來了,他選擇聽從了他哥哥的話,給鳳翎留更多的空間,所以他沒有上樓,直接去廚房給她做了一碗面條。看到她下樓,他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想平常一樣,溫聲細(xì)語道:“醒了,餓了吧,過來吃碗面吧?!兵P翎知道江旭的用意,應(yīng)聲道:“好……”

  沉寂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碗里的面條有意無意地被挑散,碎在了碗里,早已不成樣。昏暗空間里的微光因為他們兩個的目光聚集在了鳳翎身上,她顯得那么無助弱小,在她身上司空見慣的沉默早已是不同以往的沉默。這餐的時間格外的漫長……

  門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破了沉靜,所有人敏銳地望向門口,門開了,蘇素最先進(jìn)來了,好像沒有發(fā)覺這陰冷沉重的氛圍,隨意地脫下鞋子就沖向鳳翎,用那懇切充滿擔(dān)憂的目光望著她:“米婭,are u OK?好抱歉我來晚了,祈的離開……我……不敢相信……米婭……節(jié)哀順變……他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放心……你還有我們……我們一直都在……米婭……”說著哽咽著便哭了起來,她們相擁著,成了彼此的救命稻草,只是鳳翎冷靜的可怕,淚珠在眼眶中打滾,呼吸在逐漸加快,但又很快恢復(fù)了平靜,或許是因為她看到了后面進(jìn)來的警察和白垚。

  在蘇素歸于平靜后,大家入座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沙發(fā)往日的柔軟不見了蹤影,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有靈性一樣,清楚發(fā)生了什么。鳳翎坐在中位沙發(fā)的一角,離坐在另一沙發(fā)一角的警察很近,白垚坐在她的身邊沒有很近也沒有很遠(yuǎn),其他人各自圍著他們坐著。江旭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水,鳳翎端著水搭在自己的腿上,看著杯中的水就要出神時,說道:“警察先生,肇事者呢?我想見肇事者……”眼里是無盡的疲憊和微弱的堅毅。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她,警察也恍惚了一下,還沒開口白垚便急忙抓住她的手:“米婭……他會得到懲罰的,法律會讓他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會還祈一個公道的……”

  她好像失聰了一般:“你們抓到他了嗎?我想見他,我想問他些問題……還有出事的地方在哪,我聽說是柏油路,地面肯定很冰冷……我只有一瓶殘碎的香水……我想問問你們還有收集到什么東西嗎?或者那個人有拿走什么東西嗎?……可以……可以還給我嗎……”鳳翎一手握著里頭是正在用力晃動的水的水杯,一手死扣著沙發(fā)扶手,那逐漸漲紅的脖子和要起身的身子,在白垚抓住她的時候靜止了,又跌坐回了沙發(fā),水放肆晃動,逃了出來,空氣中只剩下鳳翎急促的呼吸聲,她盡量讓自己歸于平靜……

  很快她就做到了?!皩Σ黄?,是我失態(tài)了,您請開始吧,我會盡量保持冷靜和理性去回答您的問題……我盡量?!?p>  “鳳翎小姐,您的心情我們理解,還希望您盡量配合我們,我們會盡快將肇事嫌疑人緝拿歸案,目前我們懷疑這其中可能會牽扯到商業(yè)利益,因為肇事者是您親生父親公司的董事?,F(xiàn)在您已經(jīng)了解……”

  “什么?!”蘇素、鳳翎還有江旭相繼驚訝道。

  “怎么可能……我的祈……”警察的一番話讓所有人都震驚了,除了鳳翎其他人面面相覷,在那之后,除了白垚沒人再繼續(xù)聽,所有人的靈魂好像都被抽走了,特別是鳳翎,她始終面色蒼白如灰,瞳孔失去了色彩,她難以置信她最親的人會和她最恨的人以這樣的形式有所聯(lián)系,她不敢再去想,實際上她的大腦里早已閃過種種她猜想的事實的片段,越想越深,越令她恐懼,她真的不想和這男的有任何交集,她也更不希望祈的死跟他有關(guān)系……

  世界混混沌沌,鳳翎的大腦卻越來越清晰……她把最壞的打算做全了,現(xiàn)在她很清楚自己要親手抓到殺害高祈的那個十惡不赦的人,那個她會親自送進(jìn)地獄的人。此刻,她無比清醒也早已喪失理智,她早已忘了和高祈的約定——這個世界以痛吻我們,我們要報之以歌。仇恨再一次讓她回到了深淵,那個凱撒好像從未離去。

  莫漓感受到了她的變化,他強忍著煙癮,希望能將自己的猜想和煙癮一起憋回去,他見過她最初的樣子,那是任何一個見過的人都會害怕和憐憫的樣子。另外,他也在感嘆:高祈對于鳳翎的意義,他也警示自己——要好好活著,為了生的人。警察講述完了這件事故,也做完了調(diào)查。一切又恢復(fù)了寂靜,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此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上帝絕對是個調(diào)皮的孩子,總愛開玩笑甚至是捉弄。鳳翎過去十九年從深淵爬向光明世界,這一次又回到了深淵;她從父母的陰影中逐漸走出,這一次又被拉了回去;她遇到了她最親愛的沒有血緣的哥哥,這一次她徹底失去了他……她的人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再一次和過去接軌,她又該何去何從……

  逃避是個辦法,但永遠(yuǎn)別想靠他過完整個人生。其實,人生就是在反復(fù)咀嚼相同的酸甜苦辣,無論你怎么想盡一切辦法吐出某一味道,始終都是徒勞。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的,也許很苦很無奈,但實際上他就是擺脫不掉的橡皮糖……不如消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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