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室忽然被撞開,門怦然撞在墻上。
兩人看過去,沐恬趴在門上,手里還拿著書包氣喘吁吁的說:“衛(wèi)爸爸,饒了我吧,東西我給你送來了?!?p> 衛(wèi)星星抱臂靠在椅子上,聞言冷哼一聲:“你吃飽了嗎?”
沐恬倒是想回他,但實力不允許?。?p> 她真的是,要累死了?。?p> 看她喘的這么厲害,顧梔都怕她下一秒就喘不過來了。
她到旁邊給她拿了個一次性杯子接了半杯熱水,放到旁邊。
等沐恬緩過來的時候,看見熱水像是看見了寶藏般,她真的是口干舌燥。
衛(wèi)星星也沒有再說些什么,在沐恬的指示下他在翻她的書包,她書包實在是亂,衛(wèi)星星找了好久才在一本書里面找到被夾著的稿子。
他不滿的說:“你沒事把稿子夾書里干嘛?”
沐恬抱著水杯:“我上課偷偷看來著?!?p> 他走回去很是不理解:“有什么好看的?”
沐恬:“我感覺魏老師寫的太感人了。真的,我閨蜜她們都看哭了。真的是太難過了?!?p> 顧梔拿過他手里的稿子,粗略的掃了一遍后發(fā)自內(nèi)心的問道:“這到底是什么欄目?這是讓人放下煩惱嗎?這明明是讓人徒增傷感啊。”
“春風不過楊柳,柳絮漸落衣裳,這塵世間滿是悲傷離合,無奈,痛苦。生而為人的我們,卻對此無能為力自得慢慢學會接受。就好似,鳥兒離不開巢,飛不過滄海,一切在開始的時候都注定了?!?p> “小時候奶奶常跟我說,你長大后一定要對自己好,你可以對所有人壞卻不能對自己壞。小小的我問奶奶:“那你呢?我也不能對你好嗎?”奶奶和藹的摸著我柔軟的發(fā)絲,輕輕嘆了一口氣:“奶奶才不要你對我好呢,你爸爸他們都不對我好,我要你對我好干嘛?”我低頭深思,為什么爸爸對奶奶不好呢?”
“又過了好幾年,我就知道了。原來啊,奶奶年輕的時候就是電視機里說的那種狐貍精,不要臉的東西。而爸爸,就是狐貍精不要臉的東西生下來的,爸爸連自己爹爹是誰都不知道。他從小就被嘲笑,他對奶奶愛不起來,也恨不起來。畢竟是她給了他生命,把他養(yǎng)大?!?p> “爸爸長大后就一個人出門打工了,他說他最艱難的時候天天在路邊撿吃的,但是他還是不會碰手里寄給奶奶的錢,多年如一日,他從來不會在錢上面短了奶奶。后來有了我,為了更好的生活,他和媽媽踏上他多年不曾回過的家,她們把我扔給了奶奶。以后啊,奶奶的錢翻了一倍不止呢!”
“奶奶每次提到這個都笑的很歡,然后笑著笑著就哭了。她把小小的我推開,就是不肯再摟著我。他們真的好奇怪,都好奇怪。小小的我這樣想。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是不肯靠近奶奶的,她像個瘋子。時而好,時而壞?!?p> “我再一次看見爸爸的時候,我已經(jīng)高二了,爸爸媽媽還有他們手里牽著的小兒子,三個人從小轎車里出來,爸爸成熟穩(wěn)重媽媽優(yōu)雅大方,她們手里的孩子彬彬有禮,一家人和小村莊格格不入。她們穿的這般光鮮亮麗,卻忘了他們是回來參加葬禮的。奶奶死了啊~”
“再后來,我就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外地了,再沒有回過小農(nóng)村。我沒有和任何提起過,奶奶臨死前說的話,但我卻清楚的記得她說的話,躺在病榻上虛弱無力的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闔上自己的沉重的雙眼感嘆似的說:“我這輩子實在是慘啊,她們都說我生不逢時,怪我生在那個年代,但是我覺得,不是時代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就是這樣賤的人呢!我這輩子注定過得很悲慘...”她聲音漸漸落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走了。走的很安詳,是閉著眼睛走的?!?p> “她至始至終都沒有睜開過眼,我實在不知道是什么讓奶奶寧愿在黑暗里死去,也不愿睜開眼再看一眼這個世界。那時的我,很迷茫?!?p> “等我和父母走了后,家里的房子就被賣了連同院子里的兩顆大柳樹,一起被賣了?,F(xiàn)在回去,怕是連渣都找不到。我一直都怨爸爸,怨他做的太絕,絕到他到現(xiàn)在都不肯把奶奶的墓地遷哪兒了告訴我?!?p> “她晚年孤獨只有我,她死后更孤獨,連我都沒有?!?p> 顧梔以第一人稱讀完了這篇自述,讀完后的她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她好似看見了一個的女孩。她站在柳樹下,天高鳥飛,她眼里卻只有怨恨。
良久,她對著話筒緩緩說道:“今天的投稿就到這里了,我們下次再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