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宇坤同學今天表現(xiàn)得非常棒,同學們要多向她學習。尤其是某些人!”
路宇坤背完《騰王閣序》后,同學們掌聲雷動,
在花若水贊賞和同學們羨慕的眼神中緩緩坐下。
花若水環(huán)視全班一圈,目光最終定格在滿臉羞愧的林夢身上,
“林夢,給你一個機會。
用你自己的話說一說沁園春.長沙第一段詞的意思,解釋的好的話就可以坐下。
先大聲朗讀第一節(jié),然后釋義。”
林夢心中“咯噔”一下,趕忙拿起書桌上的語文書大聲朗讀了起來:
“沁園春.長沙(毛澤東)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
花若水出言打斷林夢的朗讀:
“就讀這幾句就可以了,用自己的話解釋一下這幾句詞的意思?!?p> 不少同學向林夢投來興災樂禍的表情,也有的對她深表同情,
還有的想幫她,但礙于花若水的威嚴只好做罷。
林夢故意忽略同學們眼中的各種表情,沉思片刻,大聲說:
“我一個人站在寒冷的深秋,望著滾滾的湘江水向北流去,
站在橘子洲頭這個地方,看著山上的樹木都被秋意染紅,
江水一半紅色一半綠色,千百只船……”
“可以了,解釋的還可以,坐下吧!”
花若水打斷林夢的解釋,又對依舊站著的夏雪說,
“夏雪再用自己的話解釋一下林夢剛才朗讀的那幾句詞,
解釋的好同樣可以坐下,不行就繼續(xù)站著?!?p> 林夢聽花若水如此說,趕忙坐下,拍著胸脯長舒了一口氣,
她怕又被花若水叫起來回答問題,趕忙把課本上的釋義默讀了四五遍,心中終于不那么慌了。
夏雪聽花若水如此說,輕咳一聲,高聲道:
“我獨自站立在寒風凜冽的深秋,看著湘江的水向北奔流而去。
從橘子洲頭這個地方向山下俯視,只見漫山遍野的楓樹都被秋爺爺?shù)牟使P給染紅了,
楓葉比二月的花還火紅,湘江上的水,半江瑟瑟半江紅,望去令人心曠神怡,心情大好?!?p> 夏雪說完后,抬起頭一臉得意地望著花若水:
“花老師,我解釋的還不錯吧!”
花若水抿唇輕笑道:“不錯,還加進去了自己的心情。
只是,秋天的山上,被染紅的樹木好像不止楓樹一種吧!
你對‘楓’這個字特別有感情,你可以坐下了,
下午第三節(jié)自習課和林夢林洛一起來我辦公室?!?p> “知道了,花老師!”
夏雪樂呵呵地答應一聲,然后坐下,又回過頭沖坐在她右邊的余輝輝擠擠右眼。
余輝輝怕被花若水收拾,坐的筆直,目不斜視地盯著黑板瞧,并不回應她。
花若水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依舊站在座位上低頭看書的林洛:
“林洛,你把剩下的詞朗讀一遍,再用自己的理解說說詞的意思?!?p> 林洛卻依舊低頭不語,對花若水的話置若罔聞。
花若水眉頭輕蹙,提高音量道:
“林洛,把剩下的詞都讀了,再釋義!”
然而,回答他的依舊是林洛低垂的眼眸和無盡的沉默。
氣氛突然變得凝固了,靜到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花若水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凝重。
同學們紛紛回過頭一臉詫異地望向林洛:
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大膽,敢不回答花若水的問話,難道她忘了昨天杜梓航的‘待遇’了嗎?
“林洛,花老師叫你回答問題呢!”
林洛的同桌肖洋忙推推她的胳膊,一臉不解地望著她。
誰知,肖洋話音剛落,林洛就猛地推開他,捂著臉飛快地向教室門外沖去。
“凌云組織同學們自習,林夢夏雪跟我來。”
花若水扔下一句便急忙追了出去。
林夢和夏雪反應過來后,趕忙跑了出去。
教室里頓時炸開了鍋:
“天哪!林洛是要造反嗎?居然敢直接跑出去?”
“我看她也想像杜梓航一樣挨揍!”
“也有可能是尿急,哈哈哈……”
“不對,她好像來那個了,我剛才好像看到她的褲子上有血……”
……
******
等到花若水追出去時,林洛已經(jīng)飛奔進了衛(wèi)生間,他只看到她一抹纖細的背影,
他輕嘆一聲,回過頭對剛走到他身邊的林夢夏雪說:
“林夢,你進去看看林洛到底怎么樣了。
夏雪,你去外面的超市幫她買幾件換洗衣服和衛(wèi)生用品。”
一面說一面從西裝口袋里掏出錢包,抽出一沓百圓大鈔遞給一臉懵圈的夏雪,
又拿出手機打給門衛(wèi),
“小劉你好,我是花若水,
我的學生出去幫我買點兒東西,急用,麻煩放她出去一下。
好的,多謝!”
掛斷電話后,他又催促依舊呈呆怔狀態(tài)的林夢和夏雪,
“快去各行其事,還愣著干嗎?”
“知道了,花老師?!?p> 夏雪趕忙拿好花若水遞給她的錢,轉(zhuǎn)身向樓下跑去。
林夢反應過來后忙向衛(wèi)生間跑去。
花若水則略顯焦急的守在衛(wèi)生間門口。
“若水,你不上課守在衛(wèi)生間門口干什么呢?”
忽聽韓珊溫柔甜美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他忙回過頭,略顯驚喜地望向滿面春風的韓珊:
“珊,你包里有衛(wèi)生巾嗎?我有位女同學來那個了,此刻正在女廁所。”
“有,我隨時都帶在身上的。
若水,我進去看看她,你是男老師,不太方便?!?p> 韓珊說完便準備走進衛(wèi)生間,
卻見林夢滿面驚恐地跑了出來,沖花若水大叫道:
“花老師,您快進去看看林洛,她疼得快暈過去了,血流了一地……
不管我怎么敲門,她就是不肯打開廁所門,她……”
不等林夢說完,花若水就猛地向女衛(wèi)生間沖去。
驚得韓珊在他身后大喊:“若水,讓我先進去看看,你不方便?!?p> 一面說一面也向女衛(wèi)生間沖去。
林夢卻怔在廁所門口不知如何是好。
“林夢,你不去上課站在這里發(fā)什么呆?”
忽聽花若溪詫異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花老師,您嚇死我了。
是林洛,她流了好多血,躲在女廁所不肯出來,花老師進去看她了?!?p> 林夢被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花若溪嚇得渾身一震,
回過神來后,拍著胸脯長舒了一口氣,又伸手指指女廁。
花若溪心中一驚,剛要開口,就見花若水抱著面色蒼白渾身抖個不住,
白褲子都被染成紅褲子的林洛從女廁跑了出來。
見到他,焦急道:“快給蘇墨打電話,讓他給掛個急診,
這孩子身體非常異常,血流不止,又不像是生理期?!?p> 花若溪聽花若水如此說,心中大感詫異,忙拿出手機打給蘇墨:
“蘇墨,幫我掛個急診,順便再掛個權威專家的號,我有位學生情況很特殊。
好的,見面再說?!?p> 花若水一路將林洛抱到底樓,自己身上穿的淺色西服也早已被血染成了紅色。
他也顧不上干凈了,回過頭對跟在身旁的花若溪說:
“你的車停在哪里?我的車停在對面的地下停車場,離這里還有很長一段距離?!?p> “就停在校園停車場。我去開車,你們幾個先等在這里?!?p> 花若溪說完便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向教學樓后面的停車場走去。
“若水,你要是累的話先把這孩子放下吧。
你身上新穿的Armani淺藍色西裝都染成了紅色?!?p> 韓珊見花若水抱著林洛從四樓一路快跑到底樓,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一早上才新穿的淺藍色西裝也被林洛身上不停流出的血給染成了紅色,又是心疼又是著急。
花若水一向喜潔,非常重視個人形象,衣服每天都不帶重樣的,有時上下午穿得都不一樣。
現(xiàn)在這樣狼狽不堪,想想就不可思議。
她從包里拿出面紙,一面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一面埋怨道,
“你也是,直接打120就行了,非要自己進去抱她出來,
你一上午的課排的滿滿的,衣服臟成這樣,一會兒要怎么給學生上課呢?”
“人命關天的事,我還有時間管衣服臟不臟嗎?”
花若水嗔怪地瞪了韓珊一眼,又低下頭柔聲問窩在他懷里、雙眸緊閉、瑟瑟發(fā)抖的林洛,
“林洛,你是肚子疼還是哪里不舒服?你現(xiàn)在能開口說話嗎?”
回答他的依舊是林洛無盡的沉默與瑟瑟發(fā)抖的身體。
韓珊嘆氣道:“這孩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為什么連話也說不了。
我記得剛開學時,高一新生都做過體檢的,她如果有特殊疾病的話也不能入學的?!?p> 花若水剛要開口,就見花若溪的車開了過來,
他忙抱著林洛坐進后大坐,回過頭對站在一旁充當吃瓜群眾的林夢說:
“林夢,快上車來,你和林洛是同班同學,有些話女生之間比較方便溝通。
韓珊,你先上你的課去吧,有事中午再說?!?p> 韓珊一臉幽怨地看著花若水:
“有若溪在就行了,你又不是班主任,你還是回去上課吧?!?p> “這孩子情況特殊,我怕若溪一個人忙不過來。
快回去吧,中午見?!?p> 花若水一面說一面關上車門。
“花老師,我要坐在哪里?”
林夢走到車前,怯生生地問。
她其實并不想陪林洛去醫(yī)院,她還想趁花若水不在寫她的作業(yè)呢。
何況她去了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又不是醫(yī)生。
再說,有花若溪和花若水這兩尊大神在,她渾身不自在,
連大氣也不敢出,別扭又緊張到了極點。
花若溪聽她如此問,打開副駕的門,笑著對她說:
“坐副駕吧,記得系安全帶?!?p> 林夢剛要坐進車里,就見夏雪拎著一個黑色的大袋子向車前跑來。
“花老師,這是您讓我買的東西。
您給了我兩千七百塊錢,我花了二百八,剩下的這錢給您。”
夏雪走到車前,將手中的黑色袋子遞給花若水,
又關切地看了躺在椅背上蒼白如紙的林洛一眼,
“花老師,林洛她到底怎么了?”
“不清楚,夏雪,你先回去上課。
林夢,快上車,花若溪,快開車。
這孩子看起來很難受,別再啰嗦了!”
花若水關上車門,略顯焦急地催促道。
林夢趕忙坐進車里,關上車門,系好安全帶。
花若溪發(fā)動車子向市醫(yī)院急馳而去。
******
三人將林洛送到市醫(yī)院急診室后,經(jīng)過醫(yī)生的一番檢查后,
確定林洛并無生命危險,只是依舊血流不止。
急診室的醫(yī)生建議花若溪三人帶林洛去婦科做檢查。
“林夢,你先扶林洛去衛(wèi)生間換一下衣服,你們都是女生,比較方便一些?!?p> 花若溪走到立在窗前望著樓底下發(fā)呆的林夢身邊,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林夢趕忙回過頭,點頭道:
“沒問題,花老師?!?p> 一面說一面向剛從急診室出來,窩在花若水懷里依舊蒼白虛弱的林洛身邊走去。
“林洛,我扶你去上衛(wèi)生間吧,花老師是男的,不方便扶你進去。”
誰知,她話音剛落,就見林洛猛地推開扶著她肩膀的花若水,
快步走到她面前,抓著她的右手,一臉乞求地看著她:
“林夢,求你給我爸打電話來接我回家吧,我沒有病,我也不要去做全身檢查!”
站在一旁的蘇墨皺眉道:“你這孩子,身體都虛弱成這樣了還不做全身檢查,你不想要命了?
諱疾忌醫(yī)可不是件好事情,通知你家長來到是正確的。
若溪,這孩子身體異常,我覺得……”
蘇墨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洛哭著打斷了:
“我沒有病,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就是沒有病,我不要來醫(yī)院,我……
我不想看到陌生人……我不喜歡被陌生人檢查身體……
求你們了,讓我回家吧,我不想呆在醫(yī)院……”
花若溪趕忙柔聲安撫道:
“好,你沒病,花老師也相信你沒病。
你估計是小時候受到過什么刺激,不愿意也不敢接觸陌生人。
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通知你家人?!?p> 一面說一面打開手機找起了林洛家長的聯(lián)系號碼。
但讓他尷尬的是:他手機里居然沒有林洛家長的聯(lián)系方式,
學生家長的號碼都存在另一部手機里,那一部手機一直都放在辦公室的抽屜里。
他回過頭問一臉呆怔的林夢,
“林夢,你有沒有林洛家長的電話號碼?”
林夢抬起頭詫異地看了花若溪一眼:
“花老師,林洛就在這里,您問她就行了唄,干嗎舍近求遠問我呢?
再說了,林洛的父親是我爸公司的門衛(wèi),我也記不住林叔叔的電話號碼,
我還要先打給我爸問清楚呢,好麻煩的!
她又不喜歡我管她的閑事,她和我從小就認識,并且,我們倆小學還是同班同學。
但她一向不喜歡和我玩兒,也不愿意靠近我,我……”
林夢話還沒說完,就被花若溪捂著嘴拽到了柱子后面,見她羞得滿臉通紅,他趕忙放開她。
低下頭,凝視著她略顯驚慌的雙眸,柔聲道:
“林夢,你是個聰慧又樂于助人的好孩子。
但你也要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你一樣幸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有的孩子原生家庭極其糟糕……
林洛這孩子自尊心極強又極度自卑,極其缺乏安全感。
既然她不喜歡和你走太近,那你以后就盡量別去打擾她了,
她是個超級敏感又容易受傷的孩子。
她和你出身不同,你以后千萬不要在同學面前提起她的家庭情況,免得她自卑。
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