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三十萬年薪
周五的下午一下班，小華就回宿舍收拾了一番。今天和對方約好吃飯的日子。
那人雖然沒有過多的接觸，不過看樣子大小也是領(lǐng)導(dǎo)。如果自己身上臟兮兮的，身上又穿的太寒酸，怎么說也太丟廠里的臉了。
而且又去的是“落雨軒”這么個高檔的地方，穿的太差容易遭人白眼。上一次他已經(jīng)深有體會了。
看了看時間，還有些早。小華就打消了原本準(zhǔn)備打車過去的想法，坐上了公交車。出門碰到了彪子，他問了聲去干什么，是找花花去嗎？說著就想跟去。
小華擺了擺手，說自己去談個業(yè)務(wù)，找花花的事兒下一次再安排，讓他跟耕農(nóng)說一聲，晚上不在老舅那兒吃飯了。彪子答應(yīng)了，轉(zhuǎn)身回了保安室里頭。
按說夏天快要過去了，可天兒還是有些悶熱，估計是秋老虎發(fā)威。原本下午這時候，太陽落山，伴著點兒微風(fēng)，人自然會覺得舒服點。
可今天不同，太陽還掛在半空，用它的余威繼續(xù)炙烤著大地。
公交車來了，不知怎么的，今天去城里的人出奇的多，車上已經(jīng)站滿了大半的人?？礃幼佣际切┙Y(jié)對的小年輕，相互挨著站著，也不嫌熱的慌。
不過嗎，這年輕的工業(yè)區(qū)里頭本身就不缺躁動的荷爾蒙。
剛坐了兩站，小華就有些吃不消了。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擠的他快要出汗了。他瞅了眼下一站的路邊停著一輛出租車，就提前下了。
再這么站下去，估計到了地方，身上全都是一股子的汗臭味。
出租車飛速地朝前開著，一下就超過了前頭的公交車。小華回望了一眼，車上果然都是一對一對緊緊地挨著，如同旁若無人一般。
車?yán)锏目照{(diào)對著小華吹著，雖說跟陸總出去也常有機會坐，可今天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公交車漸漸地從后視鏡里頭遠去。難道，真是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是自在的？
小華剛從車?yán)镱^下來，就看到那人站在門口迎著，一件襯衫，一頭抹著發(fā)油而發(fā)亮的頭發(fā)，鼻子上掛著的還是上次那副金絲框的眼睛。
他心想還好今天打了輛車，要是坐公交車來，那就失了些面子。剛下車走了兩步，那人就急忙小疾步迎了上來，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小華。
“張總，歡迎歡迎，好久不見了！”
小華尷尬地笑笑，還是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張總。他原本想推脫下讓對方叫自己小華就可以了，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和周胖子在廠里的位子差不多，別人都叫他周總了，那叫自己張總有什么可稀奇的。他收起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學(xué)著周胖子的樣子。
“你好你好，好久不見了。生意怎么樣？”
“托張總的福，生意還好還好?！蹦侨藵M臉堆笑在前頭帶著路。
托我福？小華聽到差點笑出聲來，這句話說的也太老氣了，感覺自己都老了大半截。
七彎八拐地，小華就被那人帶進了樓上的包間。
里頭還是真的大。上一次，他只是在樓下吃了一頓，因為第一次來，也沒有仔細瞧。這一次被帶到樓上才發(fā)現(xiàn)這里是真的豪華。
假山石做的景觀上方，水不住地往下淌，擊打在石頭上，發(fā)出如同山澗小溪的聲音。旁邊的一個涼亭式的隔間，四周輕蓋帷幔，里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女子在里頭撫著古箏。
景和聲相互交織，小華心里不由地贊嘆一聲，果然有格調(diào)。這還真的是，鄉(xiāng)下的人拼命地想變成城里人，城里頭的人卻想住到鄉(xiāng)下去。而有錢人則一個勁地學(xué)起了古代人。
兩人剛坐下，小華想開口說些什么，想起自己好像一直連對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顯得有些尷尬。
“我們合作了這么久，都還不知道怎么稱呼您？”小華說的非常客氣。
“我姓王，三橫王，王有德，有品德的有德?！?p> “王總，王總，見諒?！?p> 兩人還在相互寒暄的時候，菜就依次地端了上來。小華還記得上次那些菜的圖片，這一次，都是一些貴菜。還上來一瓶酒，飛天茅臺。
這陣勢？是要干嘛？他心里打起了鼓，這么大費周章的來，怕不是好事吧。
王有德先給小華滿上了一小盅，又給自己倒上一杯。
“我們第一次喝酒，我先敬張總您一杯?！?p> 兩人碰杯，小華笑著喝下。一種嗆辣的口感從他的喉嚨里一直燒到胃里，讓他差點咳嗽起來。
這也不是小華第一次喝白酒，不過以前喝的那些都很好入口，他也不懂這么好的酒為什么這么難喝。
看著小華有些難受的表情，王有德關(guān)切地問道：“張總喝不慣？要不咱們換一個？”
小華擺擺手，笑道：“沒有沒有，只是好久沒喝了，一下子還沒有適應(yīng)過來?！?p> “哈哈哈，是的是的，我平常也不喝這醬香的。都愛喝點濃香的?！?p>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從喝酒聊到菜，又從菜聊到老家，從老家又聊到城里，又從城里聊到了世界的局勢?？蛇@么聊了個半天，王有德也沒有談到自己請小華來干什么。
他想問，但是又不太好意思問，萬一對方?jīng)]什么意思，就是單純地感謝自己所以請吃一頓呢？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最近張總你們廠生意如何？”
剛上一秒王有德還和小華說著當(dāng)年美國上月球的事兒是假的，忽然扯開了話題，而且一扯就從月球扯回了小華的身邊，問起了瑞達的近況。
“還可以吧，最近稍微有些忙?！毙∪A說的很謙虛。
“哎，張總?！蓖跤械峦蝗粨u了搖頭，跟他套起了近乎，“我看你比我小些，叫你聲兄弟怎么樣？”
小華一愣，這是喝多了嗎？不過你愛叫就叫吧，反正再怎么看著自己二十幾歲的人也比他四五十歲的小。
“小華兄弟啊，不瞞你說，我們廠現(xiàn)在不好過啊。好多客戶都被你們廠那邊拉走了，現(xiàn)在連一天三班都開不足了?！?p> 小華尷尬一笑，這他媽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王總，您要是有生意的話，介紹給我，我肯定會幫您弄點兒出來的，這倒是沒什么問題。反正您也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p> 王有德擺擺手，一把握住了小華，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兄弟啊，我是希望你幫幫我？”
小華有些懵。幫？怎么幫，自己無非就是幫他排點加急單。
“王總，您直說嗎。有什么好幫您的？我可以的，肯定幫您做來?！?p> 王有德看著小華，“小華兄弟，那我就直說了。你們廠那個工藝我們試了好多遍都試不出來。你看我們聊的這么來，要不你就到我們廠里來吧！”
“這......”小華一時語塞，他倒也不是在思考，而是想不到這頓飯原來是來挖墻腳的。而這墻腳，就是他自己。
見小華滿臉的為難，王有德伸出三根手指：“三十萬，只要你過來，我們老板說了，給你三十萬一年！”
三十萬！這他媽是小華現(xiàn)在工資的將近五倍了。
王有德繼續(xù)說道：“你過來直接就在我們老板邊上的辦公室，專門一人的宿舍，有人給你打掃?！?p> 小華的心開始“砰砰”地跳著，他也不知道是因為酒勁上來了，還是控制不住的興奮。他壓了壓自己的心情，盡量讓自己的腦子冷靜下來。
“王總，這開價，確實高。不過陸總對我有恩，我還是......呵呵......”
他沒有明著地拒絕王有德，畢竟還吃著人家的菜和著人家的酒。
“也是也是，”王有德的臉色變的很快，雖然小華沒有接受，但他還是一臉笑意，“那你考慮考慮，如果有什么要求，您可以打我電話，我可以幫您轉(zhuǎn)述給我們老板?！?p> 王有德已經(jīng)喝的有些醉了，小華一路攙扶著他從樓上下來，樓下等著一人，看樣子應(yīng)該是他的司機。
他好像對小華還是有些不死心，拼命地拉著小華要去夜總會玩玩。
可不能再去了，小華在心里告誡著自己。人家已經(jīng)明擺著是過來挖自己的，既然自己沒有這份心，就不必再繼續(xù)讓人家破費了。
上車前，王有德繼續(xù)試圖說服小華。
“兄弟，一定要考慮考慮，真的，我們這邊很希望你過來......”
“誒，好的好的，我考慮下，考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