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亭最近新進了一批雜志,聊齋志異,奇文科幻,民間故事等等,趙東強買了兩本選集,丟給了周成曄五十塊錢。
“別找了,下次請我吃飯就行?!?p> 又是這句話,已經(jīng)欠了這家伙上百頓飯了。
“現(xiàn)在還有事嗎?”
趙東強搶先坐在靠椅上,然后又起身晃晃悠悠的把椅子搬到門口躺在上面,一臉得意,
“每次都是你坐椅子,我坐板凳,這回換換。”
周成曄無奈的從架子下抽出板凳坐下,
“說吧,幫什么?!?p> “推測一下悅悅在哪?!壁w東強說道。
“我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不是學(xué)神學(xué)的?!敝艹蓵弦槐菊?jīng)的說道。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盡管這家伙終于不再是只說一個“嗯”字了,但趙東強沒理他,還是繼續(xù)沉聲說道,
“昨天凌晨兩點二十五分,悅悅從警局離開,一直到現(xiàn)在都聯(lián)系不到她。我們給她家里打過電話,也去過她目前居住的出租屋,都沒有線索?!?p> “超過二十四小時了?”
“過了?!?p> 周成曄低頭想了想,說道,“那你報警吧。”
“……”
要不是這椅子坐起來很舒服,趙東強真想起身一巴掌呼在這家伙臉上,他說話簡直太可氣了。
“我特么就是警察……”他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臃腫的身軀往椅子里又陷了陷,認真說道,“我們調(diào)取了悅悅家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她在失蹤前曾和多名陌生人擦肩而過。而且當(dāng)我們找到他們時,居然都聲稱自己根本不認識悅悅,更沒有見過她?!?p> “也許只是路人,忘記了很正常?!?p> “那可是一共七個人,難道連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嗎?更何況大半夜的誰會在街上瞎溜達,而且還全穿的一身黑色,恰好都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
“嗯……倒是有穿紅裙子夜跑的?!敝艹蓵虾鋈幌肫鹆俗蛲碛鲆姷乃局?。
“成子,你說什么紅裙子?”
“沒什么,然后呢?!?p> “然后?然后就沒了?!壁w東強兩手一攤,苦笑道,“那七個人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說,而且我們除了一段監(jiān)控視頻外根本沒有任何線索。”
“所以你找我就是想讓我?guī)湍銖哪瞧邆€人口中問出什么?”
“就是這個意思?!?p> 木頭板凳太矮了,坐著不僅硌屁股,還很不舒適。時間長了,雙腿甚至有些痙攣,周成曄起身推了一把椅子上的趙東強,說道,“別給壓壞了,該我坐了。”
“喂,我才坐了不到五分鐘?!?p> 他點點頭,又坐回了小板凳,一臉愁容道,“我一個賣報的,好像沒有權(quán)利提審犯人吧,更何況人家連嫌疑犯都不是?!?p> “這么小氣嗎?諾,你坐著吧。”
趙東強嘆口氣,心不甘情不愿的挪開屁股,把位置讓了回去,自己則蹲在旁邊,說道,“我讓我們的人去問,你聽著就行。而且你的心理咨詢師證書還在我這呢,你有資格幫忙,實在不行你可以來我們警局當(dāng)個心里顧問。”
“心理顧問就算了。”
他擺了擺手,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很舒適很享受,
“什么時候去?”
“就現(xiàn)在吧,我這就聯(lián)系那幾個人?!?p> “現(xiàn)在沒空?!敝艹蓵洗鸬馈?p> “怎么,你還要煮面?”
他咧嘴笑笑,“不是,我想坐會椅子。”
“……”
氣人是門藝術(shù),講究技巧,更講究態(tài)度,假如這種東西有段位的話,那么周成曄一定是王者級別的,這點毋庸置疑。
趙東強耐著性子陪著他一直坐到下午一點,這才動身前往警局。期間一個客人都沒有,但周成曄就一直坐在那里,仿佛長在上面一般,除了偶爾翻動幾下報紙外,他都處于閉目養(yǎng)神中。
警局不算遠,過了米蘭包子店再向北一拐就到了,但即使這樣兩個人慢慢悠悠的走過去也用了足足半個時辰。
……
審訊室里,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年安靜的坐在桌前,低著頭,給人的感覺很乖巧。
透過籠罩在外的玻璃窗,趙東強和周成曄雙雙坐下,他對身邊的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點頭示意,道,“可以開始了?!?p> “其他六個人呢?”
待年輕警察進入審訊室后,周成曄把面前收音器的聲音調(diào)低一些,指著里面的少年問道,
“未成年?”
“今年十六歲,其他六個人也都差不多大,在外面等著呢?!壁w東強答道。
“嗯?!?p> 審訊開始了,周成曄閉上了嘴,安靜的聽著里面的對話。
“警察叔叔,昨天不是問過了嗎?”
見有人走進來,少年抬起頭,一臉純真,很難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需要重新做一下筆錄,配合一下。姓名,”
“王傳?!?p> “年齡,”
“十六歲。”
年輕警察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很年輕,
“認識她嗎?”
“不認識?!鄙倌険u搖頭。
“最近有見過她嗎?”
“沒有。”他雙手拄在桌面上,捧著臉,腦袋架在雙掌之間,很隨意。同時回答的也很自然,絲毫不猶豫,也沒有任何多余動作。
……
問話結(jié)束,少年笑嘻嘻的走出審訊室。
剛剛的對話聲清晰的在這里播放了一邊,筆錄也在這里,趙東強翻看著,皺起眉頭問道,“成子,聽出來什么了嗎?”
少年提供的信息少得可憐,甚至除了姓名年紀(jì)之外一問三不知,確實無從下手。
第二位少年被帶進來了,依舊是十四五歲的模樣,樣貌稚嫩,身體微微顫抖,相比于上一個少年他顯得更加緊張。
又一遍流程重復(fù)著,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五個人應(yīng)該都是如此。
“調(diào)查過他們的背景嗎?”周成曄忽然問道。
“背景?暫時沒有,有什么問題嗎?”
玻璃窗里面的少年腦袋埋在衣領(lǐng)里面,左手不停的搓著膝蓋,時不時會探出頭偷瞄一眼對面的年輕警察。
“這個人是七個人當(dāng)中年紀(jì)最小,才十四歲,同時也是心理素質(zhì)比較差的一個,昨天找到他的時候他被嚇得直哆嗦呢,今天還好一些?!?p> “你說錯了。”
周成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清脆聲,
“他可沒你說的那么不堪,只不過是裝的比較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