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過來?。〖?guī)煛窈愕廊恕?,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們整座蕭府都得付出代價!”
赫滔言辭頗為狠厲,但整個人卻是在微微顫抖。
“哦?”
黎顏腳步一頓,站在赫滔面前語氣平靜道:“既然如此,那就開個價吧,就當(dāng)是花錢買下你的一條腿!”
“你看著開!”
末了黎顏還補充了一句。
赫滔心中狂喜,只要不動手就行,不就是錢嗎?他赫滔別的不多,就是錢多。
“我給你三十兩銀子,此事作罷,黎兄弟你看如何?”
黎顏聞言他目露譏諷:
“你‘赫滔’的一條腿就值三十兩銀子?”
赫滔不敢頂嘴,只得忍氣吞聲繼續(xù)道:“那五十兩?五十兩總可以了吧?”
“那這樣,我給你五十兩,讓我打斷你一條腿,你看成不?”
黎顏目光一冷,繼續(xù)道:“也不跟你浪費時間了,一千兩銀子,鐵價不二!”
縱然是財大氣粗的赫滔,聞言也是吃了一驚,他怒聲道:“黎顏!你莫要欺人太甚!”
黎顏神色平靜,一字一句道:“你覺得我是在和你商量?”
話音剛落,少年的面色也漸漸冷了下來,似是有些不耐。
赫滔打了個冷顫,連忙道:“黎兄弟莫要誤會,在下的意思是身上沒有那么多錢?!?p> “那你有多少?”
“渾身上下加起來才不過七百兩!”
赫滔心中有些忐忑。
黎顏卻不由暗嘆“果然是有錢人啊!”但表面上卻是眉頭一皺。
“先拿來吧!剩下的先欠著,至于利息嘛就按每天百分之十計算好了!”
見赫滔有些疑惑,黎顏只好補充了一句。
“也就是每天三十兩銀子!”
聞言,赫滔差點是一口郁血噴出。
“一天三十兩,你怎么不去搶?”
當(dāng)然,這只是他心中的吐槽,還不敢明著說,可轉(zhuǎn)念一想,又不禁暗自冷笑起來。
“小畜生,就怕你是有命拿錢,沒命花錢!”
想到這,赫滔毫不遲疑的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金黃色錢袋小心翼翼地遞向黎顏。
黎顏一把接過錢袋打開一看果然有著數(shù)張銀票和幾錠銀子,份量著實不輕啊!
趁著黎顏查看錢袋子的空擋,赫滔已然悄悄擠入人群麻溜遠(yuǎn)去。
瞥了一眼狼狽離去的赫滔,黎顏神色平靜,也沒在意,至于打斷赫滔一條腿,他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一方面是不想給蕭家徒增事端,另一方面則是他真的很缺錢,錢這個東西,不論在哪都很重要。
而一旁的蕭玉兒則是有些焦躁,赫滔之前的言語好似還在耳邊回蕩,讓她有種山雨欲來的不安!
見這邊事了,圍觀的眾人也都接連散去,只是依然立于場中的那道青衫人影卻被眾人牢牢記下了,真可謂“英雄出少年!”
早就退到邊緣處的中年矮胖男子他神色有些緊張的快步走到黎顏邊上,然后他取出一個錢袋子輕聲道:“此事因那枚玉佩而起,給少俠添麻煩了,這玉佩的錢我就不要了!”
說完他也不管黎顏同不同意,轉(zhuǎn)身將錢袋子放在了還有些茫然的少女手中,接著又以最快的速度收了攤子,然后,然后就跑沒影了。
他真的怕了!那赫家的兩名仆從可是還躺在地上呢!
黎顏看向少女,面色有些古怪。
后者似是才回過神來,她收起錢袋,內(nèi)心雖有不安,但仍是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少年柔聲開口:“黎顏,我先帶你去醫(yī)館包扎一下,然后再回府將此事告知我爹!”
不知為什么,當(dāng)她看到黎顏那平靜無波的面龐時,心底那絲不安竟淡了些許。
“好!”
黎顏微微點頭,兩人并排而行,稀稀散散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看著那消瘦單薄的背影,大部分人都還在唏噓感嘆。
走出人群,黎顏下意識的看向一處攤位,旋即他心中一沉,因為他并未看見先前的那位中年攤主。
而此時的那處攤位上,只剩下一名年齡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灰衣少年,少年坐在一只翠綠竹椅上,其靈動眸子也正在四處張望。
黎顏快步走到灰衫少年面前,輕聲問道:“請問之前的中年攤主去了哪里?”
“哦,我?guī)煾祫倓偱R時有事走了!”
少年微微一笑,說完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布袋,遞向黎顏繼續(xù)道:“師傅臨走前叮囑我要將此物贈與公子!還請公子收下。”
黎顏接過布袋,稍微打開看了一眼,頓時恍然,他將布袋收入懷中又將一袋銀子遞給少年。
少年見狀,連忙推辭,但黎顏還是將銀子硬塞入了少年手中。
“替我謝謝你師傅,另外告訴你師傅,錢貨兩清!”
說完黎顏便和一旁的少女轉(zhuǎn)身離開,身影漸漸遠(yuǎn)去。
街道旁,一座酒樓的二樓窗口處,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看著黎顏二人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眼中有奇異之芒一閃而逝。
此人赫然便是那蕭家的二家主,蕭風(fēng)!
黎顏和蕭玉兒回到蕭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接近傍晚時分。
兩人剛剛走進(jìn)大門,一眼就看到迎面而來的蕭逸塵,他還是如初次見面那般的風(fēng)度翩翩,唯一的差別就是其眼中多了一絲憂慮,雖然一閃即逝,但還是被目光敏銳的黎顏覺察到了。
黎顏雖然與蕭逸塵接觸的不多,但此人給他的感覺是一個處事不驚且性格開朗之人,能讓他露出憂慮的事必然是涉及到家族的大事,黎顏再聯(lián)想到之前赫滔所言,他有了一個猜測——蕭家出事了。
“哥,你這是要去哪?”
蕭玉兒上前問到。
蕭逸塵并未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黎顏肩頭的血跡上,那里略微有些凸起,傷口顯然已經(jīng)被包扎過了。
他眉頭一皺,下意識的看向少年身旁的蕭玉兒,果然見到后者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說,這是怎么回事?黎小哥為何負(fù)傷?”
蕭逸塵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嚴(yán)厲!
少女發(fā)現(xiàn)自己哥哥這次是真的動了怒,她頓時有些委屈,但還是將她和黎顏在街上遇到赫滔,以及赫滔想對他們不軌,最后黎顏出手將事情擺平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甚至就連赫滔臨走前的言語她也一并如實相告,畢竟此事太大,她也不敢隱瞞。
就算以蕭逸塵的穩(wěn)重心性也不禁聽的目瞪口呆,眼中更是露出無法置信之色,若不是極為了解蕭玉兒性子,他甚至覺得自己這個妹妹在胡說八道。
蕭逸塵忽然想起今日父親告誡他的那番話,隱約提到了蕭家近日可能會遭逢大難。
盡管如此,當(dāng)他聽到少女最后的那段話時,面色也不由得凝重起來,隨即他壓下心中的憂慮,對著黎顏躬身施了一禮。
“多謝黎小哥出手保護(hù)舍妹!”
黎顏連忙擺了擺手道:“蕭大哥無須如此,蕭家對我有大恩,我于情于理都應(yīng)出手,更何況那赫滔針對的是我!”
“黎小哥有所不知,我蕭家與那赫家積怨已久,赫滔表面上是為難你,實則針對的是我蕭家……”
黎顏微微一笑,他知道青年要說什么,便擺了擺手。
“真沒事,蕭大哥不用擔(dān)心!”
“先讓黎顏回去休息吧!他傷口剛剛包扎不久,還需要休養(yǎng)。”
一旁蕭玉兒連忙開口。
蕭逸塵沒好氣的看了少女一眼,又看向黎顏正色道:“那黎兄弟先去休息吧,我等會讓人送湯藥過去,先將傷養(yǎng)好再說?!?p> 黎顏含笑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蕭逸塵看著那道漸漸遠(yuǎn)去的消瘦背影,心中還是如同巨浪翻滾不休!
一拳打死一個人啊!書上都不敢這么寫吧!
沉默片刻,蕭逸塵轉(zhuǎn)身看向蕭玉兒沉聲道:“黎小兄弟今日之恩,你要銘記,另外,這幾天你就不要出去了,給我好好待在府內(nèi)!”
蕭玉兒似是知道自家可能出事了,便乖巧的點了點頭。
蕭府的一處書房中,蕭家家主蕭如明與蕭風(fēng)兩人正相對而坐。
“你說那叫黎顏的少年一拳就將赫滔的隨從斃命?”
蕭如明看向?qū)γ婧翢o表情的蕭風(fēng),語氣略顯粗重。
“沒錯,一拳而已!”
比起蕭如明的凝重而言,蕭風(fēng)的回答則是顯得有些風(fēng)輕云淡。
看著對面神色平靜的蕭風(fēng),蕭如明眼中則是愈加驚駭,他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可即使這樣,也是難掩心中震驚!
少頃過后,蕭如明才平靜下來。
“那二弟覺得此子可是‘仙家’之人?”
“不是!”
蕭風(fēng)語氣斬釘截鐵,他頓了頓,又繼續(xù)道:“那股子純粹契機倒像是我們武夫所修煉的內(nèi)氣!”
“內(nèi)氣?”
蕭如明重復(fù)了一遍,隨即一聲輕嘆,然后緩緩起身,走到窗前,他看向窗外沉聲道:“要是那位‘道長’真不顧及身份倚強凌弱,那我們就只能離開鎮(zhèn)子,天下之大,難不成還沒我蕭家容身之處?”
蕭風(fēng)沒有開口,只是沉默不語……
黎顏回到房間,靜靜坐在床榻邊。
沉吟少頃后他沉聲開口道:“你到底是誰?”
話語聲落,房間依舊如同之前一般寂靜,落針可聞。
黎顏面色平靜,就這么靜靜地坐著。
他在等!
“小家伙好敏銳的心思!”
好半晌后,一聲極為蒼老且有些熟悉的沙啞聲音在他房間中悠悠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