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的左上角有一塊黑色的小污點,冉之一使勁搓了幾下,小污點還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卦谠亍?p> 下意識地低頭哈一口熱氣,突然想到現(xiàn)在不是自己一個人在擦,以許湛的視角,她會不會很奇怪?
思緒想到這個地方,冉之一剛想抬起頭,卻突然察覺到對面的人也將臉壓了下來。
冉之一腦袋一片空白,愣愣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俊臉。
被擦的澄清的玻璃仿佛不存在一般,冉之一有一種下一秒許湛就要吻過來的錯覺。
許湛最終在離著玻璃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對著玻璃輕輕吹了一口氣。
冉之一這才如夢初醒般地猛然直起身子,跟做賊心虛似的自言自語了一句“我去洗抹布”,然后就逃也似的匆匆跑開了。
目視著冉之一匆忙的背影,許湛慢悠悠地站直身子,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和一支碳素筆。
用臉抵著碳素筆的頂部,輕輕一按,筆尖瞬間從筆殼里露了出來。
許湛將小本子掀開了幾頁,略微想了想,在“5.撩她,要不經(jīng)意,暗戳戳的那種,切忌太直白,會把女孩嚇跑的?!焙竺娲蛄藗€對勾。
看來這一條挺有用的。
許湛滿意地將東西又收回口袋,看了看玻璃上的那個小污點,輕嘖一聲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冉之一一路上都在進(jìn)行深切的自我檢討,她怎么就會覺得許湛要吻她呢?
用力的甩甩頭,冉之一覺得她一定是周末被不正常的許湛弄得也不正常了。
才到走廊的盡頭,冉之一稍一側(cè)臉就看到了人滿為患的水池,隊排地長長的,還拐了個彎,將男廁所的門都堵住了。
略微一思索,冉之一覺得她還是去樓下洗吧。
看著愣長的隊伍這會兒更是一動不動,冉之一更堅定了下樓的想法。
捏了捏手里的抹布,冉之一直直地向前走了幾步,然后向左拐進(jìn)了樓梯間。
才剛下了一兩節(jié)樓梯,突然一聲呻吟在空曠的樓梯間響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冉之一的錯覺,她感覺這聲音像水中的漣漪一般,在空氣中一圈又一圈的蕩開,許久都沒消失。
經(jīng)歷過上次花壇的事情,冉之一對這個聲音已經(jīng)算是比較熟悉了,只不過上次的聲音清純可愛,這次的偏嬌媚。
冉之一僵硬著身子,左腳敦實地踩在第二節(jié)樓梯,右腳腳尖虛搭在第三節(jié)。
頭機(jī)械地一卡一卡往后轉(zhuǎn),跟電影中的慢動作似的。
果不其然,一對情侶正抱著接吻。
冉之一有些欲哭無淚,怎么這種事老是讓她碰到?。?p> 不過,冉之一沒想到的是,那個靠著墻壁的男生露出的半邊臉?biāo)苁煜ぁ?p> 竟然還是上次在花壇那個男生!
冉之一又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八爪魚似的趴在男生身上的女孩。
因為角度問題,從她這邊只能看到女生的后腦勺,但冉之一能明確地判斷出不是上次那個。
因為上次在花壇的那個女生是長發(fā),而現(xiàn)在這個則是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
冉之一有些愣愣地保持著打量的動作,冷不丁地對上了男生清凌凌的黑眸,里面是深不見底的暗色。
她仿佛觸電一般,飛快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頭也不回一下地一步兩個臺階快速下完了樓梯。
和二樓的人滿為患完全相反,一樓的水池可以稱的上門可羅雀,冉之一輕輕松松地就等到了水龍頭。
將手里的抹布在水流下揉搓了好幾下,直到水流經(jīng)過抹布流下的仍是清水時才將水龍頭逆時針關(guān)上。
兩手拉著抹布的兩邊一擠,將多余的水分?jǐn)D掉,然后冉之一甩了兩下潮濕的手。
她下意識地想往回走,突然想起剛剛在樓梯間看到的尷尬畫面,腳步不由得一頓。
冉之一皺著眉頭思忖了一下。
30班和水池都是在最東邊,如果她不選擇走東邊的樓梯的話,就得繞好大一圈才能回去。
介于冉之一是個比較懶的人,所以在尷尬和繞遠(yuǎn)路之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尷尬。
大不了就全程低著頭。
在心里做好了思想建設(shè),冉之一便腳步堅定地朝著樓梯間走去。
雖說有了點準(zhǔn)備,但一走進(jìn)去,冉之一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生怕有什么奇怪的聲音。
不過很幸運(yùn),她走到一半都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有些忍不住強(qiáng)烈的好奇心,冉之一大著膽子飛快地瞄了一眼門后面的角落。
只見剛剛的那個男生正吊兒郎當(dāng)?shù)囊兄竺娴膲Ρ冢T的陰影投射在他臉上,有些看不清表情。
而女生已經(jīng)不知道去哪了。
冉之一悄悄地松了口氣,步履不復(fù)剛剛的小心翼翼,變得輕快起來。
一步兩步就走完了接下來的樓梯,才剛踏上樓層,冉之一忽然感覺手腕一疼,然后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就被抵在了后面的墻壁上。
有些懵地抬起頭,這才看清面前人的臉,是剛剛那個男生。
嘴邊的“神經(jīng)病啊?”還沒說出口,冉之一就看著面前的男生動了。
男生先是對著她扯了一個邪魅的笑,操著一口霸道總裁的口吻對她說道:“女人,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女朋友了?!?p> 然后男生頂著一副“開心吧,驚喜吧”的表情,慢慢將臉壓了下來。
平心而論,男生有著一雙撩人的桃花眼,眼梢上挑,微微一笑數(shù)不清的風(fēng)情,鼻子高挺,嘴唇不似許湛那樣薄,而是偏飽滿的那種。
冉之一慢慢踮起腳。
譚奕看著面前主動拉近兩人距離的冉之一,嘴角沒有感情地輕扯一下,眼神里多了一絲嘲諷。
呵,許湛的眼光不怎么樣啊。
譚奕正在心中暗暗地想著,突然耳邊響起了女孩軟糯而又極其認(rèn)真的聲音。
“你眼角好像有眼屎。”
?。???
譚奕一懵,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冉之一看著面前表情木訥地男孩,輕輕嘆息一口氣。
好好一個小青年,怎么就是個耳朵不好使的呢?
“你眼角有耳屎,你趕緊擦擦吧!”
有些可惜地看了看譚奕,冉之一加大音量又說了一遍,這次還好心地提醒他別忘了擦一下,生怕他又是個連基本常識都不知道的。
說完這話,冉之一便一彎腰,輕而易舉地從男生的包圍中離開。
譚奕看著女生一步三嘆氣地離開樓梯間,腦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噗?!?p> 不自覺輕笑一聲,譚奕靠在剛剛?cè)街豢恐牡胤剑劾餄M是笑意,好像發(fā)現(xiàn)什么有趣的東西一般。
冉之一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時,許湛還在對面,正認(rèn)真的擦著那塊玻璃。
見冉之一回來,許湛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怎么這么久?”
冉之一肯定不能把撞見別人接吻的事說出了,所以她動動嘴唇,支支吾吾地回復(fù)道:“就剛剛看到一個耳朵和腦子都不太好使的殘疾人士,稍微幫了一下他?!?p> 許湛:???
他們學(xué)校還有這號人物?
他怎么不知道?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他也只是隨口一問,只是為了跟冉之一有話聊而已。
“之之,你覺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樣嘛?”
許湛十分刻意地撩了一下頭發(fā),然后故意將自己比較好看的左半邊臉對著冉之一。
冉之一看著玻璃那邊許湛期待的目光,蹙了蹙眉。
有什么不一樣?
哪里有不一樣嘛?
許湛看著小姑娘盯著他思忖了很久,然后一拍手,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自己。
“我知道了?!?p> 盯著許湛越來越亮的目光,冉之一緩緩說出自己的發(fā)現(xiàn)。
“你今天的黑眼圈比之前重?!?p> 許湛:……
可不是重嘛?
他今天特意早起了一個小時,就為了做個好看的發(fā)型,捯飭捯飭自己,以良好的形象出現(xiàn)在冉之一面前。
“哈哈,沒想到你居然看出來了?!?p> 極其尷尬地哈哈兩聲,許湛在心里將筆記的第四條“女孩也是視覺動物,要好好地打扮打扮自己”惡狠狠地打了個叉。
冉之一對于許湛莫名其妙讓她找不同的行為有些不解,不過既然不同也找到了,她也沒啥興趣問他為什么讓她找了。
折疊一下手中的抹布,冉之一將目光又投放在了面前的玻璃上。
到現(xiàn)在一塊玻璃還沒擦完呢,得加快速度了。
……
一整天下來,許湛基本上將自己筆記上的招都用盡了。
可不知道哪里出現(xiàn)了偏差,只要他按照筆記上面的方法撩冉之一,劇情就會向一個極其詭異的方向發(fā)展。什么浪漫,曖昧,一點苗頭都沒有。
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xí)的鈴聲一打響,許湛就跟丟了魂似的游蕩出了教室,連江明宇都忘了等。
被遺忘的江明宇撓撓頭,對于許湛的情況百思不得其解,他轉(zhuǎn)身湊近冉之一的座位。
“一一同學(xué),湛哥這是怎么了?”
突然被發(fā)問的冉之一愣了愣,隨即想起今天早上的對話,哦了一聲對江明宇道:“可能是困了,想趕緊回家睡覺?!?p> 聽了這番解釋,江明宇更懵了。
他咋記得以前和湛哥熬夜開黑,第二天他還是神采奕奕的。
啥時候這么不能熬了?
莫不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