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撿回性命
“府里那廚子銀耳羹做得十分難吃,她難道不知道嗎?”李玟韜皺皺眉頭,冷眼看著那碗羹。
那婢女沉吟了一下,低眉答道:“是,娘娘也知道,所以這碗羹是娘娘親手做的?!?p> “她……”李玟韜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擺了擺手,讓婢女下去了。
盯著這碗羹,他的兩頰微微泛紅,這突如其來的釋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這樣……算和解了吧?
船艙里,龍羽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隱約看到個人影坐在床邊,不禁抬起手去觸摸那個身影,不料卻被對方反握住了手。
“公主醒了?!绷桊┑穆曇舻偷偷?。
“凌皓?”龍羽深驚訝萬分,掙扎著坐了起來,“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凌皓的臉上滿是疲憊,一雙眼睛卻斂了戾氣,溫和地注視著她:“若不是嵐岳傳書喚我過來,你還要扛到幾時?”
龍羽深沉默了片刻,發(fā)出的聲音毫無底氣:“我沒事。”
他頓了頓,語氣堅(jiān)決:“跟我回去,我送你回南海明月宮?!?p> “不,我不回去!”她有些急了,“我還有沒完成的事!”
“可是你……”
“我會想辦法保護(hù)自己,這樣的事,以后都不會發(fā)生了?!饼堄鹕顢蒯斀罔F地說。
“公主,你聽著,”凌皓面色凝重,“反噬,是最痛苦的一種死法,能明白嗎?”
“好,”她接過了話茬,“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冒險(xiǎn)?!?p> 氣氛再次陷入了一段難以言說的沉默,凌皓站起身來,摸出一塊令牌遞給床上的龍羽深:“那我便走了,在京城里有事的話就拿著這塊令牌找冉氏醋坊,他會幫你解決。如果受了傷,趕緊用水鏡傳消息給我,萬萬不要拖延?!?p> “好,我知道了,”她沉吟了片刻,“謝謝你,哥?!?p> 凌皓的腳步頓了一下,推開門離去了。
經(jīng)過凌皓的救護(hù),龍羽深現(xiàn)在只覺得身上輕松了許多,痛感也消失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瞧著那塊青銅打造的魚鱗狀令牌,心里直犯嘀咕:“這是個什么東西,上面雕刻的難道是命鱗?”
嵐岳走了進(jìn)來,端著一個大碗,語氣輕快:“公主,把藥喝了吧,是凌皓帶來的藥,聽說喝了管用的很?!?p> “好,”她一邊應(yīng)著,一邊又摩挲著令牌上的花紋,“今日多虧了他,不然我必定死于非命?!?p> “公主快別說不吉利的話了,宋公子會保佑你的?!?p> 話一出口,嵐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只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龍羽深,不再做聲。
重新?lián)旎匾粭l命,龍羽深以為自己早已經(jīng)看淡了生死,不料一提起宋凝琛,她眼中的淚水還是沒能止住,終究決了堤。
此生未做郎君妻,來世定當(dāng)長相守。
長相思和長相守明明只差一個字,意義卻謬以千里。這一世,她終究是要長相思了吧。
濱州,聽雪居。
楚垣正坐在房間里,袖子高高挽起,雙手上布滿了傷痕,正專心致志地在一塊木頭上雕刻著什么。
終于完工了,他抖了抖手上的木屑,捧著木牌,往宋府奔去。
宋凝涵此刻正在院中侍弄花草,一盆好好的茉莉花被剪得七零八落,檀香不解地看著她,忍不住出聲提醒:“小姐?”
“怎么了?”宋凝涵抬起頭。
“這花......”
“從今往后,我不喜歡茉莉花了。”
“是?!碧聪悴辉俣嗾f什么,只好轉(zhuǎn)身離開。她隱隱地感覺,自從大少爺離世以后,自家小姐的性情改變的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從前那么活潑愛笑的一個人,如今卻把自己關(guān)了起來,誰都不見。
楚垣用輕功翻過了院墻,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宋凝涵的背后,卻聽到了她的一聲冷笑。
“我宋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楚垣立刻變了臉色,握緊了手中的木牌:“不,不是的,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宋凝涵轉(zhuǎn)過頭,看著楚垣那雙平靜而憂傷的眼睛,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絲漣漪,為了不讓他察覺,只好伸出手拿過了木牌。
楚垣刻得很好,光滑的木牌上刻著宋凝琛的名字和茉莉花的圖樣,底座下面還有般若波羅蜜心經(jīng),看起來古樸而不簡陋。
“這是我給你哥哥做的牌位,供你放在殿中上香,也算是我贖自己的罪孽?!彼恼Z氣誠懇。
“你以為這樣就能獲得別人的原諒嗎?”宋凝涵面色清冷。
“不,我從來都不覺得能因此獲得原諒,我只是想讓你好過些,宋凝琛無法再保護(hù)你了,那就換我來吧,我來保護(hù)你?!?p> “你……”她語塞,一轉(zhuǎn)身回房去了。
“宋凝涵,”楚垣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聲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能聽見,“對不起。”
經(jīng)過多日的行船,龍羽深等人終于到了芐京城外。
看著遠(yuǎn)處富麗堂皇,巍峨莊嚴(yán)的皇宮,龍羽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明月宮,想起了父皇母后,心下一陣悵然。
若是自己那時死了,他們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我們先在城外找個地方住下來吧,”遙清提議,“按原計(jì)劃,公主幾日后便會在城外與我們會合了?!?p> “也好,”她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們找個地方安營吧。”
晚上,嵐岳自告奮勇地去水里捉魚來當(dāng)晚飯,結(jié)果遙清磨磨唧唧地也要跟來,讓她心里很是不快。
“喂,”嵐岳眉眼一橫,“你不在營地守著我們家公主,跟我來這里干嘛?”
“是軍使說越靠近城門的地方越?jīng)]事,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才讓我跟來的?!边b清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你?你能抓魚嗎,別再讓魚給一口吞了!”
“你可別看不起我啊,”遙清一梗脖子,脫下一件外衣,“我偏捉給你看!”
說完,他“撲通”一聲跳下水,驚得魚兒四散逃竄,忙活了半晌卻一條也沒抓到。
“這就是你的水平?。俊睄乖啦恍嫉?fù)u搖頭,“你還是坐在一邊,看我的吧。”
遙清剛要反駁,就看見嵐岳化作了鮫人的模樣,在清澈的水中自如地游動著,不一會就拿住了好幾尾白胖的大魚。日光照進(jìn)水中,她長長的黑發(fā)漂散開來,像是悠然浮動的海藻,美得攝人心魄。
他看得癡了,一時竟忘了去接她手中的魚,結(jié)果被蹦出來逃命的魚兒嚇了一跳。
“喂,”嵐岳攏了攏濕漉漉的長發(fā),變回人形,“有什么好看的?”
“沒……沒什么啊,”他假裝淡定自若,“走吧,我給魚烤你吃!”
嵐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