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里回來,才進書房,一股子熟悉的味道便就從身后過來。
顧言打開門,背后人癟了癟嘴,十分不暢。
“怕什么?難不成你心上那位,連個男人的醋都要吃?”
來人聲音偏向中性,樣貌柔美,不過仔細看還是分的出是男是女。
顧言沒有理會他,轉身回位子上坐著,任由他在門口那里搔首弄姿,像個沒喝藥就跑出來的智障似的。
此人是北秀同母異父的弟弟,景竹。
天下第一情報處萬世坊的主人。
除去今天送出去,可以將周將軍給直接定死的證據(jù),顧言手上很多那些官員十分難找的把柄線索,都是跟他花重金買的。
比起對錢沒什么概念的北秀,景竹卻是個徹頭徹尾的錢精。
雖然極度有錢,卻是個十成十的摳鬼,顧言跟他認識快多年,卻也幾乎沒有從他身上撈到一點好處和油水。
想到這兒,顧言便就不爽起來,語氣中也有一點不快。
“來干嘛?”
“怎的,您這千歲府,還不能來了?進來一趟,還得交一交觀賞的錢?”
……………………
睡夢之中,老頭兒笑的一臉賤相,看的林思恨不得沖上去把他腦袋上的頭發(fā)全部揪光。
“你的心可比你嘴巴誠實多了,你喜歡他。”
他點起一根煙,繚繞煙氣讓林思原本就皺著的眉緊了一些。
“你在怕,你怕自己動搖,怕因為他愿意留在這個世界,我說的對不對?”
他的幸災樂禍讓林思越加不快,上前就把他已經(jīng)根系不穩(wěn)的頭發(fā)揪下來不少。
“姓林的,你要死了是不是?不知道我這頭發(fā)很金貴嘛?!”
老頭兒雙眸瞪圓,一把從林思手里把他金貴的頭發(fā)扣過去,那表情丑的讓人不忍直視。
林思才懶得管他什么狗屁頭發(fā),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心情并沒有好一些。
時間推移,顧言像魔咒,將她團團困住,掙脫不得。
“我不屬于這個世界,我不想在這里留下牽掛。”
可是想到顧言那落寞孤獨的眼神,林思卻又忍不住揪心的疼。
“你可以一直在這個世界生活。”
老頭兒在林思身邊坐下,提出這一點建樹性也沒有的方案。
“我媽媽怎么辦?”
她媽媽只有她了。
“你可以在這個世界待到死,再回到屬于你的現(xiàn)實世界。那里會維持在你進書的那一刻,所以不用擔心?!?p> 煙氣被風吹向遠方,林思沉默良久,望了眼遠處的樹?!翱深櫻灾荒茉谶@個世界呆著,只有我一個人能回去?!?p> 要是現(xiàn)在真的放任自己對他的感情,把對顧言的心思都敞開,越陷越深,到后面無法自拔的時候他卻沒了,林思想,自己會瘋的。
“沒有誰能永遠陪著對方,人在的時候盡力的去喜歡,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時間,轉成美好的回憶,就已經(jīng)夠了?糾結太多,會失去更多。你是個聰明孩子,不會不懂。”
老頭兒拍了拍林思腦袋,意識有片刻短缺,她倒在血泊之中的詭異片段又進入腦中。
大霧起,林思周遭景色變幻,身體被一股子巨大吸力抽出。
外面天已經(jīng)擦黑,這一場談心,用了不短時間。
“姑娘,做噩夢了?”
桃子搬了只小凳子在床邊打瞌睡,林思突然坐起來,嚇得把她瞌睡都沒了
“桃子,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快要吃晚膳了?!?p> 桃子時間概念及其淺薄,都是靠著吃飯時間來計算。
“顧言在哪?”
“主子在書房。姑娘,奴婢去給主子送湯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房中有個生的極好的女子。奴婢總覺著,那女子跟主子關系,不一般。便是她去勾著主子肩膀.貼著他,主子也沒說什么,任由她作亂?!?p> 桃子不過隨口一說,林思卻是有些不安起來。
顧言表面上看著好相處,其實最是冷心冷情,便是對他一片癡心,為了他甘愿跟皇帝頂撞,為了他嫁給鄰國皇子的莊謹公主,在觸及他的利益時,都毫不動搖的痛下殺手。
而這個桃子嘴里的女人,卻是這般對他也沒出事兒,看來,她在顧言心中位置,不一般。
林思坐直了身子,原本還動搖的心在桃子那些話的加持下堅定起來。
桃子打了個哈欠,床上的人已經(jīng)翻身下床,顧不上穿上鞋襪,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去。
“姑娘,姑娘,地上涼!您穿上鞋!”
風在耳邊呼嘯,頭發(fā)纏在脖子上,林思加快速度,腳在鵝卵石和礫石之間游走。
顧言,顧言。
想到他會對別人親昵,林思就忍不住難過。
這個混球,才跟她告白完,就去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他是要干嘛?
“姑娘,您慢點跑!奴婢,奴婢跟不上您!”
桃子沒想到林思也能跑的這么快,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手里還提著林思的鞋。
等會兒被主子看見姑娘這般,定要生氣了。
書房近在眼前,林思倒是慢下了腳步,不敢靠近。
她怕看見顧言跟那個姑娘相擁在一起的場景,怕顧言把在她身上做過的事兒都在那個姑娘身上做一遍。
她怕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喜歡,顧言今天早晨對她的告白不過是自己發(fā)了狂想出來的夢。
這樣想著,林思原本已經(jīng)伏在門上的手松開,呆呆的站著,不知所措。
“我真是個瘋子。”
書房門推開,林思赤著腳的樣子被景竹看見。
他坐在顧言辦公的桌子上,將林思從上到下打量一遍。
這女人倒是個個生的好的,顧言的眼光,不差。
“你,便是我家情哥哥帶回來的女人?”
聲音嬌柔,打扮花哨,看向林思時帶著禮貌疏離的微笑。
這話讓林思怔住,那句格外刺耳的情哥哥不斷在林思耳朵邊哐哐哐的響著。
她手扶著門框,直直看著眼前的“女人”,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大概真是我自己做夢了。”
林思苦笑一聲,現(xiàn)在才感受到腳底的疼痛。桃子提著鞋子在她身后站著,看林思轉過身來時紅了眼圈兒,小心翼翼的喊了聲她。“姑娘…………”
“怎么不穿鞋就跑出來了?”
顧言從對面大步過來,原本要展出的笑容再看到林思赤著的腳時轉作陰云密布。
他微皺了皺眉,上前將人打橫抱起,扯裙子蓋住她發(fā)紅的雙足,徑直進了書房。
林思心里酸澀,任由著顧言的動作,垂著頭不想看對著顧言搔首弄姿的景竹。
“你這樣光著腳,踩到尖銳的東西把你腳劃破怎么辦?”
顧言沒有理人,將林思抱去里間的小榻上,難得生氣。
“那位是誰?”
林思現(xiàn)在才管不了什么腳痛不痛,即便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卻還是想聽他說出來讓自己死心。
“怎么了?”
“外面那位,是誰?”
林思又重復了一遍,拳頭攥緊,等待顧言的回答。
“對我很重要的人。”
畢竟打小就有著交情,又是同門,的確是很重要。
顧言的話讓林思臉刷的白下來,垂下眸子,笑了兩聲?!昂茫抑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