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靈沒有任何猶豫,膝蓋曲起狠狠撞向他的傷口。豹金踉蹌了幾步,“轟隆”一聲砸向地面,大地似乎因此微微顫抖。
再回過神,獅靈已經左膝抵著他的傷口,右手緊緊扣著他的喉嚨。
勝負已分,獅靈微微松開手,打算和他好好聊聊。
卻不想,豹金眼里滿是忿恨,竟破釜沉舟般張著爪子刺向她的下肚。
耳邊響起的“小心!”聲剛落,那五指早已刺破她的皮肉,不斷往前鉆。
這一激,獅靈徹底失了理智,她雙目通紅,竟然絲毫不理會下腹的刺痛,甚至上身前屈,將肚子里的長爪又深深嵌了幾分,而這樣做僅僅只為了咬斷他的喉嚨,大口貪婪得喝著那噴濺的令人興奮的鮮血。
兔舞捂著嘴,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突變,不敢相信地退了一步。
這微小的聲音卻驚動前面喝得歡快的野獸。它警惕地轉過頭,赤血的雙眸緊緊盯著前面弱小的白兔獸人。
不知道為什么,它總覺得這只小白兔有些眼熟。
歪著頭,它疑惑地看著她。
看著那雙可怕的血瞳,兔舞耳朵一下子豎得直直的,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之前那么溫和的王,忽然變成這么可怕的模樣,甚至毫不猶豫地殺了人。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吃得這么……津津……
看著眼前的野獸緊緊盯著兔舞,即使害怕,馬姨還是顫抖著雙腿慢慢走到兔舞的前面,挺著胸顫顫巍巍地擋住它的注視。
被人打擾,它有些煩躁,嘴里發(fā)著不爽的低吼聲,下一秒卻極快地出現在這個不知死活的馬獸人面前。
它一把抓住她的喉嚨,毫不猶豫地將她往沾著熱血的嘴里送。
“不要!”
很奇怪,明明已經嘗到這鮮活的血,聽到這只兔子的驚呼聲,它卻真的停下動作,沒了想吃的欲望。
再回過神,獅靈只看到手里奄奄一息的馬姨和滿目的刺眼的紅,從手里浸染著馬姨一身的白,大片大片,猶如地獄里不滅的曼珠沙華。
滿腔的厭惡與痛悸隨之翻滾而來,死死壓抑心底的恐懼,獅靈顫抖著手將馬姨慢慢放到地上。
咽咽口水,她還是緩緩抬頭,不敢看她,艱難地開口:“我……”
兔舞卻猛得把她推開,紅紅的眼里滿是害怕和厭惡:“不要碰她!”
獅靈踉蹌著后退了幾步,僵在原地。
看著兔舞攬著馬姨慌張?zhí)优艿谋秤?,她垂在腿側的手依舊顫抖不已。
是了,再怎么逃避,再怎么改變,都掩飾不了……掩飾不了……
她……殺了……人的事實……
呵呵
她啊,早就已經臟了……
從那天斗獸場開始,從頭,到尾,就已經臟了……
獅靈緊緊握著拳,直到手心不斷滴著血,她才稍微回神。
回過頭,看向身后沒了生息被丟棄的豹金。
她慢慢走到他的身邊,彎下腰,將他抱起,慢慢朝著黑暗的無盡的邊際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天的那邊越來越黑,耳邊蠻獸的吼叫聲越來越近。
獅靈將他放到一邊,跪在冷冷的草地上,一言不發(fā)地用手刨著坑。
把人埋好,獅靈滿身污漬得躺在草地上,頭頂的彎月早已掛在當中,白白的,散發(fā)著朦朧的光輝。
好干凈啊……
獅靈癡癡地望著夜空的明月,它好像很近,近到一抬手就能摸到。
她緩緩伸出手,遮蓋了大半個月亮,卻似乎又什么都沒碰到。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夜幕與枯草相接,一處人影若有若無地躺在長長的草地里,仿佛陷在深深的泥沼之中,一截高過大地的手臂直直地豎著,好像要抓住什么,卻被偌大的蒼穹忽視,只留有一輪高高掛起的皓月。
獅靈慢慢將手放下,眼角悄悄滑落一滴水珠。
她想,她大概出不去了。
獅靈緊閉著眼,蜷起陷在泥地中的身子,試圖汲取一點點溫暖。
模糊中,耳邊似乎遠遠傳來她的祈求。
“清清,我希望你以后皎潔如月,替我走出一條干凈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