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他算是你的朋友
穆清的刀在半空中急急停住。
她緊盯著落雁害怕的樣子，“你這話是何意？”
“沉魚臨死之前，還求我?guī)拙湓捊o穆清，你就是穆清吧？如果你想聽，就得保證不殺我，還要放我走?！?p> 落雁竭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開始跟她討價還價。
他能看出來，這個女子很在乎沉魚，只要自己這么說，絕對會逃脫。
果然，穆清猶豫片刻，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可以，只要你說出來，我就饒了你一條命?！?p> 她收回匕首，再次坐下來準(zhǔn)備好好聽。
落雁咽了咽口水，這才開口：“沉魚死的時候說他很放心，家人已經(jīng)被安頓好了，只是不能再和清清相見，再同她去郊外看湖，不能與她探討什么胭脂水粉好用，不過他這輩子能結(jié)識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已經(jīng)滿足了?！?p> 聽完一番話，穆清已經(jīng)攥緊了衣袖，用盡全身力氣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她和沉魚相識不算太久，見面玩樂也不過三四次。
可他們身上有許多相同的地方。
他們都是聰明人，互相利用的同時又對彼此沒有惡意，同樣向往自由，不喜歡被人掌控。
穆清仔細(xì)想想，她想把沉魚救出來的原因，更是因為這個男子的眸中，一直在閃爍著對自由的渴求。
那也是她想要的東西。
“他就說了這么多？”穆清在開口，聲音莫名有些沙啞。
落雁點點頭，想了想又道：“他最后說你是最好的朋友?！?p> 穆清再次沉默，低下頭時額前碎發(fā)落下來，讓人看不清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你別不說話啊，你方才可是親口答應(yīng)了，不會傷我性命，也會放我離開?！甭溲泱@慌的大喊，后悔方才輕易說出那番話。
顧懷瑜冷哼一聲，伸手揪住他的衣領(lǐng)，“你殺了人還想一身輕的遠(yuǎn)走高飛，可能嗎？跟我去官府！”
“慢著。”
穆清回過神，緩步走到兩人面前。
看她表情淡淡，落雁不由心中一喜，“我就知道穆大小姐說話算話，一定不會真的為難我，既然你答應(yīng)放我走，那我可就走了?！?p> “自然可以走?！蹦虑骞创捷p笑，“來人，挑斷他的手腳筋?！?p> 話落，落雁的臉色瞬間慘白。
就算他沒見過被挑斷手腳筋的人，也知道被傷了筋骨，以后走路干活都使不上力氣，跟廢人沒有區(qū)別了。
他掙脫了顧懷瑜，慌亂的跪在地上求饒，“穆大小姐，我也是萬般無奈才會對沉魚動手，求你饒了我吧，你答應(yīng)過要放我走，不傷我性命的！”
“我自然不會殺了你，也會放你離開，可我從來沒說過你可以毫發(fā)無損的從這個院里出去?！?p> 穆清不緊不慢的說出這話，對身后的婆子們擺擺手。
幾個婆子一擁而上，將落雁按在地上，其中一婆子更是拿出了尖刀。
落雁嚇得拼命掙扎，撲騰得灰塵四起。
他被嗆得連連咳嗽，還是不斷求饒：“饒命，饒命啊大小姐，我以后再也不做這種事了，我不是真正的兇手??！”
“你當(dāng)然不是真正的兇手，但你是一把刀，殺沉魚的時候，你心里想要借金盛的命令報私仇?！?p> 穆清在他面前蹲下來，目光清冷沒有波瀾，“我要為沉魚報仇，你們這些人都逃不過，知道我是怎么對付仇人的嗎？殺了你，只是痛一下就解脫了，可你要是變成一個無用廢人，這輩子都能蹉跎著為沉魚贖罪，這就是你做壞事的代價?！?p> 不管是他，還是那個背叛她的婆子，她都沒有真的下狠手。
不是不恨，是因為太恨，所以看到對方痛苦一輩子，心里才覺著解氣。
沉魚在天之靈，要是看到落雁這個蛇蝎心腸的人再也不能賣弄風(fēng)情，定會比看到此人死還高興。
“不，你不能這么對我！”落雁嚇得哀嚎一聲，“我不要變成廢人！”
“沒用的，你掙扎求救都沒用，這就是你做錯事的代價，動手！”
穆清說完，毫不留情的起身退到旁邊。
幾個婆子麻利的按住落雁，手起刀落后，院里飄出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穆清眼看著鮮血四濺，眼睛眨都沒眨一下，“扔出去?！?p> 一聲令下，落雁被婆子們從后門扔到了小路上。
關(guān)上門后，也隔絕了落雁怨毒的目光。
顧懷瑜這才回過神來，目光復(fù)雜的看向穆清，“這么做，你心里好受些了嗎？”
“如果你覺得我太殘忍可以直說，我不喜歡旁人說話拐彎抹角的?！蹦虑鍙街笨聪蛩?，一派坦蕩的模樣。
顧懷瑜微微蹙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還覺著這樣做不解氣呢，要知道沉魚可是沒了一條命，他變成廢人遠(yuǎn)不夠抵消罪過，我只是擔(dān)心你太過傷心?！?p> 在他的記憶里，穆清從來沒有露出過傷心悲痛的表情。
現(xiàn)在親眼看到，顧懷瑜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其實不像表面上這樣高冷深沉。
或許在穆清內(nèi)心深處，她和旁人一樣柔軟溫暖，只是不輕易表露出來。
穆清的臉色緩和許多，“我向來不喜輕易殺了仇人，讓他們嘗盡世間的苦，才是最解氣的，像落雁這種靠著男人享福的人，以后再也不能勾搭男人，恐怕連養(yǎng)活自己都成問題?！?p> 就算她對那些風(fēng)流事了解不多，也知道男寵和小倌是有區(qū)別的。
男寵會駕馭人心，根本不屑于和那些有客人就接的小倌比較，可落雁這回沒了勾搭男人的資本，憑著相貌和身段去做個小倌足夠了。
這種從高高在上到卑賤的落差，穆清很期待落雁能不能適應(yīng)。
思及此，她轉(zhuǎn)而岔開話：“如今金盛要死，金吾衛(wèi)直接歸皇上管，背后之人被砍斷左膀，定然會派人調(diào)查，趁這之前，咱們應(yīng)該先偷偷安頓好沉魚的尸首，給他買一口上好的棺材?！?p> 聽了這番話，顧懷瑜沒有異議的點頭，“他也算是你的朋友，總不能到死都不得安生，我這就安排人把尸首撈上來?！?p> 話落，一個婆子匆匆跑進(jìn)來，“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