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頭的表達(dá)能力還是有問題,雜七雜八的,但他的意思,眾人還是聽明白了。老頭說完以后,他領(lǐng)著眾人向苗鄉(xiāng)長的家里走去。他們剛剛走到離茅屋還有約五十丈的時候,一只又瘦又老的黃狗朝他們吠了起來,聽到狗叫以后,茅屋中間的那張門打開了,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婦人走了出來,她一眼七八人向她家走了過來,特別這些人中還有三個穿著警服以的,她有一些吃驚了,她滿臉的戒備之色,也忘了吠狗了。這只黃狗遠(yuǎn)遠(yuǎn)的叫著,硬是不敢前來。
74110走在最前面,大小王則走在最后面,那個婦人問道:“你們是誰,來這里做什么?”74110道:“請問,這里是苗鄉(xiāng)長的家嗎?我們是找苗鄉(xiāng)長,能否請你幫我們引見一下?我們是派出所的,有一點(diǎn)小事情,希望得到鄉(xiāng)長的幫助!請放心,我們沒有別的什么意思。等我們將這個事情辦成了我們就走,不會再拖累到各位的?!彼呱锨叭?,掏出警官證,交到這個婦人的手里。這個婦人接過打開以后看了看,她仔細(xì)地的看了看上面的照片與本人,然后再將證件交到了74110的手中,臉上的戒備之色也輕了不少,她笑道:“其實(shí)你給我看也沒有多少用,我不識字,我只看圖片。既然你們警察,我們就有這個義務(wù)配合你們的工作。老苗現(xiàn)在不在家,你們在這里等他一會兒吧?!?p> 74110道:“那他去哪里了,大約什么時候回來?”苗夫人道:“這個我也說不準(zhǔn),不過我要天黑以前他一定會回來的,因?yàn)樗裉鞗]有帶燈出去,臨行前我親耳聽到,他今天一定會回來的。不過有一個事情有一些難辦,就是晚上睡覺的問題,你們一共有八個人,我家的房子都有一些緊巴,實(shí)在不敢留你們過夜,所以,今天晚上可能要麻煩你們在外面睡一個晚上了。這樣吧,我讓老苗今天晚上也和你們睡在一起,這個姑娘和這兩個孩子,就睡在屋里吧,只能這樣了。我現(xiàn)在手頭上有事,就不陪你們了,請你們自便吧!”她說完以后,走進(jìn)屋子里面去了。
74110嘆了一口氣,對眾人道:“現(xiàn)在也沒有辦法了,只好如此了,這里的樹木多,這幾天大家都沒有休息好,我們就抓緊時間打個盹吧。對了,毛文清,不好意思,我們得委屈一下,我們實(shí)在太累了,一個不留神,讓你逃了,那就麻煩了,我們得將給銬起來。”毛文清道:“這個沒有關(guān)系,只要不銬大小和志就行了,你們動手吧?!?p> 74110也不含糊,馬上動手,將毛文清銬在屋前一棵碗大的樹上,毛文清倒是很配合,他的眼中有淚,他對74110道:“警官,現(xiàn)在已到這個份上,我知道我不配合也不行了,我還是那句話,你們這樣的的看重大小毛,我真的很是感激你們,是真的就什么也不怕。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寧可在外面流浪,我也不想回家,你們也行不知道這個原因,我想現(xiàn)在也是和你們溝通的時候了,你們有這個耐心聽我說嗎?”
眾人雖然都很勞累,巴不得睡一會兒,但看毛文清這個樣子,眾人都知道,毛文清他一定有故事要和大家分享,俗話說好奇害死貓,好奇本身也是人類的一種通病,當(dāng)一個人無聊的時候,對這個可是沒有辦法拒絕的。眾人全都圍了過來,聽毛文清敘說。
毛文清道:“你們也看到了,這里太窮了,你們可能聽不懂我所說的話,同樣的,我們這里所有人的話,你們也可能聽不懂,同樣的,對于你們所說話,我也聽得不太懂,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問這位大叔?!边@個老頭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不錯,這個說的倒是實(shí)話,你們的話,我頂了也只能聽懂七八成,很多的話,我都是猜出來,你們這個話,就是普通話嗎?”74110道:“不錯,我們所說的,就是普通話?!?p> 毛文清接著道:“因?yàn)槲覀冞@里身處大山,這山里至少有九成九的人,他們都沒有出過這座大山,外面的人不愿意進(jìn)來,里面的人沒有本事出不去!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實(shí)在太窮了,辛苦一年,也沒有什么收成,一年十二個月,能夠吃飽四個月,有四個月不挨餓就不錯的了,你信不,我們一件衣服,可以穿十年的,甚至有一些棉衣什么的,穿了三代的都有,你可以接受嗎?”
74110看了看苗鄉(xiāng)長的家,這里是鄉(xiāng)長的家,也沒有外面的那些低保戶或者五保戶那么住得好,區(qū)區(qū)八十元錢,就可讓這個向?qū)Ю项^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他不由得不信,肖楚楚更是如此,如果她沒有去過夏小竹的家,她是沒有辦法體會那些偏遠(yuǎn)鄉(xiāng)村的苦日子,現(xiàn)在她來到了桃源鄉(xiāng),她更加的明白了,這些大山深處的苦生活的。
毛文清接著道:“我從小就有一個夢,一個很是簡單的夢,這個夢也是我的最低的目標(biāo)要求,我對自己說,在我四十歲的時候,我不能實(shí)現(xiàn)我的這個夢,那我就永遠(yuǎn)離開這片故土,四處流浪,老死外鄉(xiāng)算了。我的這個夢就是,我得有能力填飽肚子,讓我的老婆,讓我的兒子,一天可以吃上兩頓飯,每頓都可以吃上兩碗而己!你們說,這個夢很大嗎?是不是很容易實(shí)現(xiàn)?結(jié)果怎么樣了,四十年過去了,我老婆就被活活地餓死了,她是死在我的懷里的,她流著淚對我說,文清呀,這個地方你是生活不下去了,孩子呆在這個山里,日后就是一個翻版的你和我,他們還是一樣吃不飽穿不暖,一樣的老無所養(yǎng)病無所依,一樣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所以,你一定要下定決心,走出這山去,讓孩子們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即使是餓死,即使是病死,也不能死在這里!這里帶給我們的,只有痛苦與折磨,只有傷心與眼淚,這里的土地,除了給我們生命以外,其他的什么東西都沒有給!這個地方,就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地方!”
這些話,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肖楚楚的心,按理來說,不管是任何人,有兩件事物是不可能恨的,一個是自己的父母,一個則是生己養(yǎng)己的土地,但毛文清卻對自己的故土失望至極,傷心至極,難道真是這片土地的過錯嗎?好像并不是。那難道是毛文清等人又懶又笨?不愿意改造自己的家鄉(xiāng)?這也說不過去。這一切是誰的過錯?她想弄明白,但一時之間她也沒有辦法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