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璀璨的摩天高樓,如夢如幻的車影人流。香港的夜生活剛剛拉開它活色生香的大幕。
一個干練的年輕女孩,正在高檔公寓內(nèi)翻箱倒柜的收拾行李。
她,就是齊姍。
齊姍的老家雖是HEB省一個不知名的小地方,卻以煉鋼而聞名于世。
她的父親齊魯因為頭腦靈光,年輕時倒賣鐵礦又趕上了改革開放好時機,在這場轟轟烈烈的創(chuàng)富熱潮里,齊魯沒有被時代落下,就這樣發(fā)了家,搖身一變,大老粗居然開起了鋼廠,竟成了當(dāng)?shù)厥浊恢傅闹髽I(yè)家。
雖說齊魯有賺錢的本事,但齊家往上倒幾輩兒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畢竟還是沒什么文化的,所以,這祖上傳下來的封建老思想他也是滿額繼承,沒有一丟丟進步,還是固有著男尊女卑的守舊思想。
齊姍從小機靈聰穎,特立獨行,長大后出落的亭亭玉立,算是一個標志的美人兒,最重要的是成績還好,是大眾眼里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可齊魯對這個女兒卻并不怎么上心,總是念叨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都是給別人家養(yǎng)的媳婦兒,反倒是對自己的敗家兒子齊天寄予了無限大的厚望。所以,盡管齊姍從小衣食無憂,但她仍然從心底里深深的覺得這個小城市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土氣。穿著土,說話土,觀念土,就連吃螃蟹的動作都土。
齊姍的聰明是隨了父親的,因此,從小成績優(yōu)異的她高中畢業(yè)便自作主張選了廣東的華南理工大學(xué),理由很簡單,離家越遠越好。
幾年后,雙商在線的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華南理工建筑系研究生畢業(yè)后,腦袋削成尖兒的一門心思想去香港發(fā)展,在她心里,那是跟國際接軌的通道,是洋氣的代表,不過更多的是,她覺得那個地方是自由和平等,她想逃離她的家庭,改變自己的命運。
因面容姣好、成績優(yōu)異,齊姍七拐八拐地很快就拿到香港一家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offer,開啟了她人生新篇章。出師得利,求仁得仁,這對于齊姍來講貌似一切順風(fēng)順水,在她滿心歡喜認為人生踏上了康莊大道的第一步,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命運弄人,花開花謝,總在不經(jīng)意間悄然而至,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殤讓她斷然開始恨透南方這個城市里本質(zhì)虛偽的生意人。禍不單行,父親的病危電話讓她毅然決然連根拔起,連夜飛回河北老家。
灰蒙蒙的雨夜,讓炎熱的香港更加潮濕,濕漉漉的不僅僅是天氣,還有齊姍的眼圈。
她拖著行李箱從高檔公寓走出來,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房間,那里曾經(jīng)擁有了她最美好的愛情和對未來的憧憬,而現(xiàn)在,卻是她最傷痛的地方。
雨滴打在齊姍的臉上和淚水混在了一起,她不禁嘴角上揚,也許是在嘲笑自己的無知,也許是在譏諷那間房子的主人,不過此時的她,只想罵人。
“你大爺?shù)?!?p> 從沒有罵人經(jīng)驗也不會罵人的她,從怒火中燒的胸腔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就只發(fā)出了這么一句吶喊,卻怎也不曾料想,因為這一句的出口,改寫了她之后的人生。
高檔住宅的小區(qū)里總是會矯情的添置一些既不實用還會帶來困擾的設(shè)計,只是看起來很有逼格而已,就譬如凹凸不平的石板路。
齊姍拖著行李箱,腳下的石板路本就難走的一匹,此時又趕上下雨打滑,不聽話的箱子左右搖晃,硌的一蹦一蹦的,連萬向輪都開始欺負她,“以往怎么不見你這么靈活?”齊姍心里慪慪的。
她停下了腳步,站在一輛寶藍色的蘭博基尼跑車旁,她將手里的硬殼旅行箱高高的舉起,然后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砸在車頭上,頓時車里警報哇哇作響。
齊姍昂首挺胸揚長而去。
車里的警報聲猶在耳際,齊姍的背影卻模糊在了雨夜之中。
夜航的飛機上,齊姍昏昏沉睡。
人生像一部蹩腳的電視劇,香港這一集在她這里要翻篇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