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我在我在
推床車的轱轆子“隆隆”向前急速滾動著,一個身穿便服,俊美非凡的男子與醫(yī)生護士們一起,把著推床車,跟著推床的腳步有些踉蹌,額間汗水直冒,緊擰的劍眉從未舒展開過。
推床上的女人,一身白衣染得血紅,秀美蒼白的臉上大汗淋漓,緊閉著雙眼,可睫毛卻微微顫抖著,嘴中囈語連篇,似乎已經(jīng)進入意識昏迷狀態(tài),可握著那個男人的手卻從沒有松開過。
“不要走...去哪...你去哪...”夏兮若已經(jīng)糊話連篇了,卻還緊緊拉著獨孤的手。
他彎下腰,弓著背小跑緊隨著推床,在她耳邊柔聲安慰著,“我在,我沒走,哪也不去...若若會沒事的...若若會沒事的...”
他話語未完,就被護士拉住了。
“先生!請你止步!”
床車被直直送入了手術(shù)室,而他被擋在了門外,被擋在了那三個發(fā)紅的“手術(shù)中”的字樣的前頭。
他神情恍惚地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雙臂無力地垂著,鮮血延著他的手臂滿滿下延,滴落到白色的瓷磚之上。周圍已經(jīng)開始騷動的討論聲,他似乎一點兒都聽不見,只是斂著眉,淚眼朦朧地看著手術(shù)室大門。
手術(shù)室側(cè)面的電梯門打開,電梯里的三人一路小跑到了獨孤的面前,林烈、唐青、顧嫣然。
四人站在手術(shù)室門口,沒有一人說話,大家的呼吸聲都不約而同地放淺,一時間,空氣似乎都凝滯住了,時間的流逝感也變得沉重而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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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shù)室內(nèi),她陷入深度昏迷......
她恍惚看見一名男子,一襲白藍羅衣袍,衣服外沙為百年冰藍絲織置,里層的白色綾羅段在陽光下透著雪似的瑩白,繡著雅致木蘭花紋的湖綠滾邊和他頭上簡單霜潔的白玉發(fā)簪交相輝映。腰系玉帶,手持象牙折扇。而臉上,卻已被冰冷殘酷的銀裝面具掩蓋地死死的,僅剩下那雙郁紫夾雜幽藍的雙瞳所折射出的萬丈冰寒和千年無人能越的孤獨,還有削薄輕抿的唇所呈現(xiàn)出的完美弧度。
男子就那么站著,就有吐千丈凌云之志氣,輕蔑天下所涌露的氣質(zhì),還有那與生俱來的王者之姿。
在他旁邊吹過的風,似乎都異常輕盈,只是把他的衣和發(fā)緩緩吹的飄飄逸逸,不敢加大風力,以免他的不悅。他在看著她,安靜地看著她,在風中笑著凝視她,眼睛里,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
刺痛感卻久久死握住她,讓她不能向他靠近,她掙扎著。拼了命地向遠方的男子奔去。她想去摘他面具,她只想要摘下他的面具,沒有理由,只是莫名的執(zhí)著。
誰知,抓住的,是虛無縹緲的幻境,和空洞的現(xiàn)實。
等來的,是荒唐可笑的消失。
他就似青煙,在她的世界里無聲地消散開,無息無聲,無言無為,無影無蹤。
只道是,留下的人,心神劇烈,頹廢崩潰,萬劍穿心直痛,久久不能自拔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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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就這樣站了坐,坐了站,過了許久,手術(shù)室的燈在眾人的等待下終于熄滅了。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yī)生走了出來,“夏兮若家屬!”
四人立刻涌了過去。
醫(yī)生看著這些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問了一句,“你們都是?”
“我是,我是孩子父親?!豹毠聸_上前去,抓住醫(yī)生的胳膊,“醫(yī)生她怎么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他紅著眼,舉止已經(jīng)失去了一些理智。
“別著急,病人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但很可惜的是,孩子在來醫(yī)院之前已經(jīng)無力挽回了。接下來你們要做的是好好照顧病人,多多留意她的情緒波動?!?p> 他一聽到“脫離生命危險”懸著的心才敢小心放下,一時脫力,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好...好...沒事就好...”
林烈頓時舒了一口長氣,又下意識瞥向唐青。
唐青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呆滯,眸中沒有一絲靈動的氣息,與以往大不相同。
顧嫣然這才放下心來,連忙開始詢問狀況,“到底怎么回事?兮若什么時候懷孕了?又怎么流產(chǎn)了?”
她作為她的好朋友,竟然對這些一概不知!
每一個人都懷揣著各自的心思,無人回答這個問題,氣氛又一次凝固住。
直到手術(shù)室大門被兩面敞開,從里頭推出了個人,眾人又像回了神似得,沖到了推床的邊上。
夏兮若已是半蘇醒狀態(tài),眼神沒有焦距,在具象之間飄忽不定,找不清放心。面色也是慘白得駭人,比蓋著的白色被子還要白上幾分。
“若若...”他抹掉了眼眶中還未流下的淚水,小心推著病床,沙啞哽咽的嗓音輕輕喊道。
夏兮若隨著聲音的出處目光隨之尋了過去,意識懵懂之間,望見了那個熟悉的,令自己魂牽夢縈的臉龐。
脫下面具,便是這個樣子了吧......
她顫顫巍巍伸了伸手,卻觸及不到他的臉。
下一秒,獨孤自個將臉貼到了她的手掌心上,“我在,我在?!?p> “剛才...我怎么追你,都追不到...怎么叫你...你都不答應(yīng)我...”她將夢見與現(xiàn)實混為了一體,早已分不清眼前景象是真是假。
所有人被她的話鄂住,推著病床,卻都不敢說話。
他薄唇微微顫抖,卻在下一秒綻開了笑容,語氣極為溫柔,“我在呢,以后不用你追我,你叫我,我一定答應(yīng)你,好不好?”
“剛才...你好像變了個人...你不會對我笑,不會對我哭,不會對我生氣,對于我,你什么情緒也沒有了...”她將手垂了下來,無力道,“皓翾,那個是你嗎?”
那個是你嗎?冷若冰霜,高高在上......
他異瞳一縮,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眼神尖銳,卻又在一秒之間緩和了下來,深情凝視著那個虛弱不堪的女人,“只要是我,我都會一如既往的愛你?!?p> 她聽得這句,把疲倦的眼合了合,沒有血色的唇不自禁上揚,可眼角卻滑下了滴滴眼淚,“原來那時我...也是這般...”
梵芯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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