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衣女子
為了盡快趕回都城,幾人換上快馬,日夜兼程僅一日便到了都城城門口。此時的大應(yīng)城果然城門緊閉,只留偏門可以出入,幾個衙差仔細(xì)盤問來往路人。顧子楓畢竟身為稽刑司捕頭,和都城衙門的人頗為熟悉,當(dāng)即走了過去,找到一個衙差,詢問城中情況。
“謝掌印可還在稽刑司?”
“是的,謝掌印現(xiàn)在留守稽刑司,都城四門的守衛(wèi)一旦查獲有嫌疑的人都會送往稽刑司詢問?!?p> “可曾見到蕭三少蕭公子?”
“他也在稽刑司,雖然四門日夜輪守,所獲不多,但其他捕頭都還尚未趕回,謝掌印身邊需要人幫手。”
顧子楓皺了皺眉,暗道不好,拉過葉無名一邊小聲交代了幾句,便轉(zhuǎn)身對其他人說道“你們隨葉兄先行回稽刑司,我還有些要事要處理,片刻便會過去與你們匯合。”
說罷,便一人又上馬往城南方向趕去。
這幾日封城,城中百姓不知是何緣故,只猜想可能有大事發(fā)生,于是大部分都閉門不出,顧子楓騎馬疾馳、過街走巷倒也沒什么阻礙,然而偏偏在經(jīng)過一個小石橋時遇到意外。小石橋橋面本就不寬,奈何橋上正中站立一個白衣女子,手中執(zhí)一碧綠玉蕭。
這白衣女子見快馬疾馳迎面而來卻不閃不躲,一臉淡定地看著顧子楓。
“小女子在此久候,可否叨擾顧神捕片刻。”
顧子楓本身就由于心急,加上自己大學(xué)期間只出去游玩時偶然騎過一次馬,馬術(shù)根本算不上精通,此時見有人攔住去路,立馬勒住韁繩,馬一時受力,猛地抬起前腳,竟就在石橋前把顧子楓甩了出去,正好落在白衣女子面前,一時竟對白衣女子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我說你這人,好狗不擋路知道嗎?”
“小女子粗鄙之人,不如顧捕頭禮數(shù)周全,初次見面便行如此大禮,小女子愧不敢當(dāng)?!?p> 好伶牙俐齒的一張嘴,要是蕭公子在就好了,顧子楓心里暗暗琢磨著,拍拍泥土爬了起來,一時形象大跌,心里非常窩火。
“找顧某所謂何事?”
“顧神捕此去可是城南天心寺?”
顧子楓一驚,一臉警惕地望向白衣女子。
“顧神捕不必驚慌,這朝堂有文武百官,斷案亦有稽刑與參機兩院,君上何等聰慧,難道就單單提防一個稽刑司嗎?”
“莫非姑娘也是君上身邊的人?”
“我算是,亦不是,我與顧神捕不同,我勸閣下莫要浪費時間在追查小女子的身份上?!?p> “既知我時間緊迫,還望姑娘讓道,顧某也不愿與你糾纏?!?p> “小女子只想確認(rèn)一件事,顧神捕當(dāng)真想稟明君上?”
“姑娘此話,顧某不是很明白?”
“顧神捕之名天下何人不知,小女子的意思又哪能瞞過您的心智,只是顧神捕當(dāng)真能棄那幕后之人而不顧?依小女子之見,何不先斬后奏,親自動手,以免將他送到君上手里,平白多受些皮肉之苦!”
顧子楓聽到此處,已知這幾日自己的行蹤恐怕早已被眼前之人摸的一清二楚,這白衣女子絕對不是簡單角色。
“看來姑娘對此案內(nèi)情了解甚祥!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凱歌歸玉帳,錦衣贈君前!”
“多謝~嗯~帳前姑娘賜教,顧某還有事在身,改日再來拜會!”
言罷,急忙翻身上馬,向稽刑司趕去。
白衣女看著顧子楓離去的背影,握著玉簫的右手隱隱發(fā)力,竟生出咯咯的聲響。
“凱君表妹,怎么樣?我早說過這小子不是個好東西,我看他就是故意氣你的,真不知道幫他干嘛?”
石橋旁邊竹林慢慢走出一人,赫然就是參機院副指揮使張高逸。
張凱君長吐一口氣,冷笑道:
“哼,幫他?我倒要看顧子楓這回是忠是孝?等著看好戲吧!”
話分兩頭,顧子楓離開石橋,直奔稽刑司。此時眾人已在前堂聚齊,顧子楓略微給謝童行禮,便將蕭公子拉到一旁詳細(xì)詢問幾日的探查情況。
“蕭公子,馮捕頭身份查證屬實?”
“不錯,馮捕頭原名馮再山,豐州人士,原屬虎衛(wèi)軍先鋒營,據(jù)查十一年前靈江之戰(zhàn)時,告假回鄉(xiāng)。而后化名馮田,三年前混入稽刑司,借查案之名追查神兵天甲的下落?!?p> 曾言輕在一旁聽到蕭公子的話,一把拉住蕭公子。
“那他十一年前可否到過延州?”
蕭公子推開曾言輕,無奈道:“這十一年來,馮再山一直隱藏身份,很多事情都是隱秘行動,我也很想幫你,但是時隔這么多年,真的很難查到?!?p> 顧子楓輕輕拍了拍曾言輕的肩膀,道:“曾兄弟,莫著急,今夜,我們設(shè)計將他引來稽刑司,到時候,你大可親自詢問。”言罷,還有意無意看了謝童一眼。
曾言輕甩開顧子楓,怒道:“少拿假話安慰我,此時全城都在緝拿他,他怎還敢回稽刑司?你當(dāng)我三歲小兒嗎?”
葉無名一時也有了怒氣:“姓曾的,別太自以為是,大家都想抓住姓馮的,你有本事便去尋他,別在這里胡攪蠻纏把氣撒到自家兄弟身上。”
“別跟我談自家兄弟,你們有人經(jīng)歷過親朋好友被人如羔羊一樣宰殺在眼前嗎?那一幕幕永遠(yuǎn)刻在我腦子里,如夢魘一般。今日仇人近在眼前,我豈能善罷甘休!你們幫不了我,自己去尋便是!”
說罷,曾言輕頭也不回徑自出了稽刑司。
冷月心瞪了葉無名一眼,道:“曾小哥身世凄慘,多年被仇恨所困,你怎么這樣用話激他?我去盯著他,以免出事。”
顧子楓笑笑,攔住冷月心。
“出事才好,不出事反而不妙呢!”
離開稽刑司,曾言輕便在街上溜達(dá),只是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要尋藏匿的馮捕頭,不去客棧驛館打聽,卻偏偏往城郊人跡罕至的地方走,到了入夜竟然走出城區(qū)來到郊外一個殘破土廟內(nèi)。或許是有些疲憊,直接在土廟內(nèi)拾了些枯枝簡易地打個床鋪,臥倒便酣睡起來。
睡了半晌,曾言輕隱隱有鼾聲響起,土廟外忽然有了動靜,一個黑影躡手躡腳進(jìn)了土廟,輕輕喚道:“曾公子?”曾言輕沒有應(yīng)答,倒是鼾聲此起彼伏,黑影放松警惕,拿下面罩,就是此刻全城緝拿的馮再山。
“哼,神兵門也真是命中注定該滅門,十一年前遺漏了你,想不到稽刑司待著不好,非要獨自出來送到我手上?!?p> “我不出來,如何引你現(xiàn)身?”曾言輕忽然翻身坐起,雖背對馮再山,但右手一翻,忽見一鐵鉤直擊馮面門。
“哼,就憑你?”馮再山彎腰下墜,輕松避過鐵鉤,正待執(zhí)劍向前取曾言輕右臂,忽然劍尖似乎觸碰到什么東西被生生擋了下來,定睛一看,原來剛剛的鐵鉤不是暗器,后面還連著繩索。
“對,今日我這神兵門最后弟子就要替師門報這滅門之仇!”右手往回猛扣,馮再山大感不妙,但為時已晚,飛到背后的鐵鉤猛地飛回,生生釘在右小腿上。
曾言輕一招得手,但并未就此罷休,飛身抽繩,將離天飛鉤拉出馮再山的右小腿,回手再放,又刺入左臂,如此往復(fù),幾回反轉(zhuǎn)騰挪,馮再山已四肢全廢。
“小子,今日若不是被你暗算,你豈能得手!”馮再山不忿的吼道。
“馮捕頭,別來無恙啊!”土廟外久侯的顧子楓領(lǐng)著眾人一一走進(jìn)破廟。
“顧子楓,原來這是你的奸計!”
“也算不得奸計吧,神兵天甲只是圖紙,要想真正得到神兵天甲,非神兵門人不可,就算我們不演這場戲,想必馮捕頭只等湊齊人手,照樣要硬闖稽刑司帶走曾言輕,我只是不習(xí)慣太被動而已?!?p> 到此時,馮再山自知已無生還可能。
“既然落入你手,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這幾年稽刑司捕頭生涯,也算仗劍江湖積了幾年陰德??上?,你我各為其主,不然或許也能同桌共飲,笑傲江湖。”
只聽“叮、叮”兩聲,葉、蕭兩人各伸手一記銀針飛出打中馮再山左右雙手,一顆白色藥丸從右手滑落。
“我說葉兄弟,你要是沒猜中,何苦再傷害我們馮捕頭呢?”蕭公子瞅了葉無名一眼。
葉無名咳咳兩聲,“我只是以防萬一。”
顧子楓回頭看了葉無名一眼,估計是由于龍傲的死,故意飛針打馮捕頭出氣,怎么這些江湖俠士都這么腹黑。
“馮再山,別再演戲了,這人生在世,活著不容易,想死更難!你的事自有都城衙門的人招呼你,我只想問你一句,王聲在哪里?”
“哈哈哈,想知道那孩子是生是死嗎?你這么聰明,你知道跟我沒關(guān)系的,好好回去問問你的掌印大人吧,不過此時他是否還會等你回去,我可說不準(zhǔn)哦!”
顧子楓心里其實早猜到王聲已遭不測,只是總是不愿接受這種結(jié)果,命一同來的衙差把馮再山羈押回去以后,回頭看著這幾日一同辦案的幾人。
“顧某不才,這幾日得諸位相助,如若以后顧某有幸,定當(dāng)報答諸位。只是此去,顧某一可能死于家?guī)熤郑锈枘婢现?。可惜王聲區(qū)區(qū)十二年月,顧某實不能裝聾作啞,還望諸位日后各自珍重!”
在回稽刑司之前,顧子楓便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葉無名,讓他提醒大家提防謝童,此刻大家已然心知肚明顧子楓要做何事。
葉無名不屑道:“同生可,共死亦可,此乃真兄弟!”
蕭公子支開折扇,在一旁調(diào)笑道:“非也,我們并未同生,今夜亦未必共死!不過區(qū)區(qū)半百老人,我們這里不還有冷丫頭在嘛!”
冷月心咯咯只樂“對啊,可不要小瞧我的冷月刀哦,再者說了,我可是答應(yīng)過你要罩著你的,傻捕頭!就剩你了,曾小哥,你怎么說?”
“你們留給我選擇的余地嗎?”曾言輕拾起地上的離天飛鉤,淡淡一笑。
幾人相視無需多言,共赴稽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