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卿本佳人
顧子楓等人還在臺下互相打趣,臺上白紗女子卻對著他們這個方向施了一禮,顧子楓愣了一下還沒緩過神,那女子就徐徐走入后面居中的竹屋不再露面。
“剛剛那位姑娘是在和我打招呼嗎?”
顧子楓一臉疑惑地看著其他幾人。
這一問把杜子俊惹的捧腹大笑。
“我說這位顧兄,依我看你也想太多了吧,在座這幾位,數(shù)你這身裝扮最別致?!?p> “那倒也是,可能恰巧就是因為我身在這些富貴公子哥中間最顯眼吧,她對我笑可能是笑我太寒酸也說不定,哈哈?!?p> 顧子楓雖然嘴上自嘲,但心里有種感覺,適才那女子的確是在對自己施禮,莫非三月前來堯州有過接觸?只是一時間不敢確定對方是敵是友,轉(zhuǎn)身拉著葉無名到一邊小聲詢問。
“葉兄,三月前你我來堯州可曾到過百花寨?”
“世人皆知千花劫劫主就在此地,我們?yōu)榍Щń俣鴣恚匀粫桨倩ㄕ?。?p> “你可曾見過這位花魁圣女?”
“我沒見過,不過你說不定見過。”
“此話何意?”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當時你我莫名其妙被人烙上蘭花印嗎?當時我便提議先不要去百花寨,可你說已經(jīng)有了千花劫劫主的線索,自己上了百草山,我是后幾日才在百花寨外找到你,當時你就已經(jīng)中了忘憂蠱,我急忙將你帶回大應(yīng)都城,所以我在百花寨基本沒有逗留?!?p> “如此說來,便是我獨自一人在百花寨逗留了幾日,而且未進百花寨便已有了千花劫劫主的線索?”
“嗯,當時已然遭人偷襲,可是你還是一意孤行,此時想來著實不太像你的作風(fēng)。”
“這忘憂蠱本是阻礙內(nèi)功,殺人奪命的毒蠱,對方兩次有機會取你我性命,卻不下死手,這還真是蹊蹺的很。”
兩人還在商談,蕭公子在一旁提醒道:
“有人出來了。”
兩人回頭看向木臺方向,一個緊身束腰青衣女子一躍而起,緩緩落在臺上,看這步法應(yīng)該輕功不弱,女子手持白紗,白紗中似乎還包裹著什么物事,向著臺下抱拳行禮。
杜子俊給其他人介紹道:
“這堯州三山六寨都有護寨守衛(wèi),這百花寨護衛(wèi)皆是女子,臺上這個是護衛(wèi)長,名喚封非煙,一手飛鏢功夫可不敢小瞧。她這時出來,估計是要去取龍泉神水了?!?p> 畢竟龍泉神水有可能是解忘憂蠱的關(guān)鍵,顧子楓來了興趣,追問道:
“這龍泉神水不是一早備好嗎?”
“那可不是,百花寨每年在花緣節(jié)當眾取水,一是明示這龍泉神水并無虛假,二也是想告訴大家神水只有她們能取?!?p> “山泉取水有何難度?”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去年杜某也曾到過這花緣節(jié),當時來的稍晚,只能在寨外等候,曾見過封非煙取水,她輕功上乘,登萍渡水如履平地。瞧見她手中的白紗沒,揮手投擲,白紗長巾竟可穿山入石,龍泉水順著崖邊滑落時流入白紗,再由白紗滴入玉瓶?!?p> 蕭公子笑笑道:
“白紗入石的確頗有難度,但他人亦可以竹片鐵器代之,怎就只有百花寨能取這龍泉水?”
“蕭公子有所不知,這事也是古怪,曾有不少人嘗試,百花寨也不加阻攔,可用竹筒引水,收集的水卻是尋常無色之水??赡苓@龍泉水不能沾染他物,只有純凈白紗和百花寨的玉瓶可以盛裝?!?p> 顧子楓搖搖頭低聲道:“雕蟲小技,故弄玄虛?!?p> 杜子俊正欲追問顧子楓此話何意,誰知就剛剛攀談之際,封非煙取水已經(jīng)完畢,回到木臺將十二玉瓶送入臺上女子手中。
十二個女子接過玉瓶依次走下臺,順序在人群中找自己心儀的人,每個女子下臺時皆有兩個壯漢撥開人群為女子開路。說來也怪,這人滿滿當當,這些女子卻并不是一個個仔細端詳,反而似乎早就定好了人選,每個人都是直接走到對應(yīng)的人面前奉上龍泉水,甚至于有位女子竟然走出了百花寨在寨外尋得一個男子。
顧子楓頓時感覺如同以往看綜藝有黑幕似的,這人群都是方才上山,站在臺上,人頭攢動,怎么能瞧的真切,更何況寨外的人。
不多一會兒,臺上的女子便只剩下最后一位,人群一下擠擠攘攘起來。此女子倒是不慌不忙,下了木臺,兩三步便來到顧子楓一行人桌前,對著杜子俊略微施禮,將盛有龍泉神水的玉瓶置于桌上。
“杜公子號稱小財神,小女子若青,今日有緣得見,倍感榮幸。”
杜子俊哈哈一笑,將龍鳳雙形金鑲玉佩贈與女子,回首對顧子楓等人道:
“杜某不才,也就不跟幾位爭那花魁了,這百花寨天靈地寶頗多,這幾日大家可在寨中休息,我命屬下找些仙草靈藥,也不枉諸位白來一場,杜某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便隨著名為若青的女子去了木臺后方的竹屋。
顧子楓看著杜子俊離開時那肥圓的腰扭動的像個皮球,嘆道:
“學(xué)富五車不及半枚銅錢,真是無奈至極?。 ?p> 蕭三少一旁笑道:“顧兄此言差矣,你不是缺半枚銅錢,你缺的可是整整三百萬兩?!?p> 顧子楓聽罷慘淡一笑,心里正琢磨如何拿到這龍泉神水,只見臺上的封非煙也走下臺,來到他們這桌前。
“小女子封非煙,我家小姐邀你竹屋一敘?!?p> 聽聞女子開口,人群之中一下如同驚雷落地,忽然吵嚷起來。
“什么,今年花魁選中的是這么個不起眼的人?”
“對啊,哪年不是王臣貴胄,再次也是個富家公子啊。”
“我說封姑娘,你可要看仔細了,若不確定,可要回去再問清楚啊。”
吵嚷之聲越來越大,封非煙一時面露怒色,右手輕輕一揮,只聽到一陣咻咻之聲,幾把柳葉形狀的飛刀在人群中飛過,好幾人袖口被飛刀切開,正是剛剛叫嚷最大聲的幾人,大家瞬間閉了嘴不再多言。
顧子楓笑了笑,起身向封非煙回了一禮,正準備隨封非煙進屋時,特意回頭把剛才卸下的大胡子又粘在了臉上,沖著人群一笑。
蕭公子早已習(xí)慣顧子楓這副吊兒郎當?shù)淖黠L(fēng),也見怪不怪,等到人群漸漸散去,隨手撿起剛剛封非煙扔出的飛刀,放在手上端詳。
“兵器譜上的柳葉鏢?百花寨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嗯,不過看那封姑娘的手法,似乎差了些火候。”葉無名在一旁正在檢查幾把飛刀的落地位置。
蕭公子回頭看了一眼葉無名。
“顧兄見過老頭子了?”
“你想問什么?”
“依我看,顧兄知道自己該怎么選?你們不過是多此一舉!”
“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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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楓進了竹屋,里面布置與外面的簡陋大不相同,輕紗羅帳將整個屋內(nèi)一分為二,一簾薄紗將白紗女子隔在內(nèi)室,透過薄紗依稀可見一女一琴倒是頗有雅色。封非煙指了指薄紗前的方桌示意顧子楓入座便退出竹屋。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秦慕心。”
“姑娘為何不問我的身份呢?”
“姓甚名誰非由自己心意,何苦時常掛記?!?p> “姑娘此言倒是在理,在下想問為何是我呢?”
“相聚相離皆由緣定,慕心也想問公子,為何不能是你?”
顧子楓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秦慕心所說所想都讓他難以琢磨。
“公子如若不棄,慕心為公子演奏一曲如何?”
“在下求之不得。”
秦慕心撫琴端坐,一陣琴聲徐徐傳來,開始如同展翅的蝴蝶,撲閃靈動雙翼,繼而又化為清澈的湖水,緩緩滋潤心田,到了中途,樂音忽然低沉,如同嬰兒的低聲抽泣,聽的叫人心碎,秦慕心也隨著樂聲低低吟唱:
戀什么王臣十里萬戶侯;
貪什么才華絕句詩百首;
穿什么上乘千金玉狐裘;
圖什么天子與我共渡舟;
萬貫家財如云煙;
不若兩心共晏晏。
一曲終了,秦慕心按下琴弦。
“公子覺得此曲如何?”
“如若論曲甚妙,如若論心卻如苦茶入喉,難以下咽。姑娘是有什么心事憂愁嗎?”
秦慕心避而不答,起身撥開簾帳,緩緩走出內(nèi)室坐在顧子楓對面,將一瓶龍泉神水放在桌上。
“三月不見,顧公子忘憂蠱已入內(nèi)腑,恐僅憑這龍泉水也無濟于事?!?p> “你知我此行目的?”
“自然,顧公子以為忘憂蠱是何人所下?”
“莫非?”
“不錯,正是慕心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