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逸南在她的鎖骨上輕吻了一下:“我會很執(zhí)著,就算傾其所有,赴湯蹈火,也要想盡辦法讓你這顆棋子,落在我心上。”
方雁南心頭一陣過電似的酥麻,耳根紅了一片,想逃離鄭逸南的懷抱,卻被他箍住不放。
“為什么這么肯定,悔棋的人不會是你?”
鄭逸南手指在她眉心輕點(diǎn)了幾下,像開示一個有些愚鈍的學(xué)生:“心早就被你鎖住了,以后只為你跳動。”
“可是,我想要的只是一間茅草屋,而你的心是座宮殿,我怕我住進(jìn)去會迷路?!?p> 知道鄭逸南是在試探她的心意,她亦是。
兩個人確定戀愛關(guān)系是一回事,但去見家長則意味著他們已經(jīng)做好了談婚論嫁的打算。
越是對待感情認(rèn)真的人,越是會很嚴(yán)謹(jǐn)?shù)貙Υ@個問題。
方雁南很清楚,自己并非一時沖動。如果錯過鄭逸南,她可能再也遇不到這么好的人,他值得她全力以赴地放手一搏。
可是她仍然不能完全確定,鄭逸南對她到底有幾分真,畢竟兩個人的進(jìn)展實在有些太快。
鄭逸南握住方雁南的手,貼到他的心臟處。
“人生本來就是一座迷宮,沒有誰能一眼就看得到出口?!?p> 在她手背上篤定地拍了兩下:“放心地跟著它走,就算迷路了,也有我陪著你?!?p> 一顆心在她掌下有力的跳動,令她無比踏實。他的體溫與手指間的觸感,順著手臂一路漫延,又讓她的心一陣悸跳,瞬間紅了臉,趕緊把手抽回來。
她羞澀的模樣,讓鄭逸南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目光更加深邃。
胸口被她隔著衣服撫過的那片肌膚微微發(fā)燙,呼吸也有些亂了節(jié)奏。
手隔著薄薄的衣料在她背上緩慢移動,感受她身體的曲線。
從來沒有如此渴望,想要得到一個人,然而更想得到的,是她的心。
“雁南,人的身體容貌,不過是靈魂的載體,而財富地位,只是社會給予這個載體的附加屬性。拋開這些,人和人本質(zhì)上其實并沒有貴賤之分。不管我父親官做得再大,我也不會因此就高人一等。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做著一份平凡的工作,業(yè)余喜歡寫寫畫畫,以后最大的奮斗目標(biāo),就是當(dāng)好你的茅草屋?!?p> “然而這就是一個看父敬子,看子敬父的社會,有誰能夠獨(dú)善其身?透過表相看本質(zhì),充其實量只是用來安慰一無所有者的心靈雞湯?!狈窖隳戏瘩g。
為了讓學(xué)生畫出更有思想深度的作品,鄭逸南常在課堂上與學(xué)生們進(jìn)行富有哲理性的探討。
可是與方雁南的對話,令他心力不濟(jì)。他欣賞她的聰敏與犀利,卻又為她的固執(zhí)感到無可奈何。
溫存地摸了摸她的頭:“一會到了我家,你會發(fā)現(xiàn)我父母就是兩位很普通的老人。只不過他們一向沉默寡言,千萬別覺得他們是故意冷落你就好。”
方雁南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掌心向上,將自己的手放進(jìn)去。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然而在中國,婚姻從來不只是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個家庭的結(jié)合。
她與鄭逸南身份懸殊太大,勢必遭人非議,這還只是其次。
雙方原生家庭的觀念沖突,不僅會影響兩個人能否和諧相處,也關(guān)乎著能否融入對方的家庭。
不對等的愛情關(guān)系中,不穩(wěn)定的因素太多。
知道鄭逸南說這些話的用意,然而根植在她心底的自卑感,不是幾碗雞湯就能化解的。
“我不是故意要和你針鋒相對。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只是有些感慨。物欲橫流的社會,貧窮的人想到得到平等的尊重都是奢侈,更何況獲得更深層次的認(rèn)可?!?p> “方老師說得有道理。我倒是很期待方老師能盡早的,更深層次的認(rèn)可我?!?p> 鄭逸南說得一本正經(jīng),神情卻和平時略有不同,眸中暗流涌動,隱現(xiàn)一團(tuán)火光。
他控制著身體某處動了一下,方雁南才驚覺自己的腿壓到了哪里。
倏地就漲紅了臉,從他腿上跳下來:“我去換衣服?!?p> 方雁南仍換上她自己買的那身白衣紅裙,明顯沒有寶藍(lán)色真絲裙上檔次。
但因為鄭逸南的緣故,這身衣服于她有了特殊的意義。
將鄭逸南送她的米白色小包斜挎到肩上,又從衣柜里摸出一個信封,把里面的錢倒出來數(shù)了數(shù),一共五千,全部都裝進(jìn)小包里。
才剛給顧子期轉(zhuǎn)完學(xué)費(fèi),她手頭應(yīng)急的錢只剩這么多。
畢竟是第一次登門,總不能空手去,她想給鄭逸南的父母買些禮物。
收拾妥當(dāng)準(zhǔn)備出門,卻被鄭逸南拉?。骸熬瓦@么出門?”
方雁南略顯為難。剛才在衛(wèi)生間里,看著自己略顯蒼白的臉,她也覺得太素淡了些。
今天畢竟是個重要的日子,就算不化妝,她也該抹點(diǎn)口紅以示尊重。
“徐曼麗的化妝包她帶走了,我沒有化妝品?!?p> 鄭逸南以手背在她臉上輕撫:“自信的女孩不需要化妝也很美。不過,涂點(diǎn)口紅可能會更顯氣色。一會先去商場給你買一只吧?!?p> 正合方雁南的意,不用她再刻意尋個去逛商場買禮物的理由了。
然而鄭逸南仍沒有要出門的意思,略蹙起眉,意味不明地看著方雁南:“你確定沒有忘記什么嗎?”
“嗯?”方雁南把自己上下打量一番。
衣著雖然簡樸,但她昨晚有特意熨展,頭發(fā)梳得光潔齊整,腳上穿的深紅色網(wǎng)鞋,也刷得很干凈。
再看眼鄭逸南,他穿了一件淺灰色帶細(xì)條紋的襯衣,配一條黑色西褲,做工精良,裁剪考究,襯得他身材筆挺,氣度儒雅。
自己跟他站在一起,就像一只匠心細(xì)琢,周身散發(fā)溫潤光澤的玉花瓶,里面卻插了一只廉價的塑料花,怎么看都不般配。
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情緒便低落下來,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還有哪里不妥嗎?”
鄭逸南顯得有些失望:“我從一來就在等,可你好像并沒有要爭取主動權(quán)的意思。但如果你處于被動的狀態(tài),我會不確定,接下來所發(fā)生的,是不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