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鄭逸南陪方雁南午睡了一會,就出門去學(xué)校上課。
他一走,方雁南便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筆記本電腦,搜索菜譜。
總是吃外面的飯,方雁南覺得開銷太大,雖然花的不是她的錢。更重要的是,她想做些什么,為了鄭逸南。
中午吃飯時(shí),她原本是想先和鄭逸南商量的,但害怕讓他抱了期望,反而會增加自己的心理壓力。
鑒于廚藝不佳,她沒敢挑難度大的,把菜譜和制作流程都謄抄到小本子上,便跑去超市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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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食材、調(diào)料什么的,又買了毛巾和牙具。
經(jīng)過男士睡衣區(qū),方雁南駐足。
鄭逸南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不知道他穿上睡衣會是怎般模樣。
方雁南的視線在一排排睡衣上穿梭,想像著鄭逸南穿到身上后的效果,甚至腦補(bǔ)出各種不同的pose。
不由得嘴角上揚(yáng),耳根有些微微發(fā)熱。畢竟睡衣是在某些特定場合,只有關(guān)系最親密的人才能看得到的。
“您好!請問您是要給老公挑選睡衣嗎?”
大約是見她躊躇良久,仍抉擇不定,過來一位導(dǎo)購,打算用自己豐富的經(jīng)驗(yàn)幫助她。
“啊不!我就隨便看看?!?p> 導(dǎo)購的一聲“老公”,令方雁南心肝亂顫,窘迫不堪地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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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睡衣這種事,怎么看都像是某種暗示,或者說,赤果果的勾引。
又瞥到購物車?yán)锏拿砗脱谰撸孟衲菚褪亲匀欢坏南氲?,隨手就買了。
方雁南有點(diǎn)想就地刨個(gè)坑,把自己給埋了。
她今天已經(jīng)把鄭逸南昨晚說的那句話反反復(fù)復(fù)咀嚼了無數(shù)遍。
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卻還說要等到她完完全全準(zhǔn)備好嫁給他。
分明說的是反話,是他還沒有決定好要娶她。
這個(gè)時(shí)候,買這些東西回去,會讓他怎么想?
心情就有些沮喪,越發(fā)覺得徐曼麗說得對,自己不應(yīng)該太任性。
然而那些沒由來的情緒低谷,又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好像她的心里住著一位不速之客,名字叫作悲傷,她也想趕走她,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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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方雁南趕緊先把毛巾和牙具藏到衣柜里。
然后才去洗新買的砂鍋,把雞湯燉上,調(diào)料分門別類地放地櫥柜里,開始洗菜、備菜。
都忙完后,見時(shí)間尚有富余,方雁南沏了壺茶,抓緊時(shí)間看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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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逸南快到時(shí),習(xí)慣性地先給方雁南發(fā)了條微信。
方雁南給他留了門,就跑去廚房炒菜。
鄭逸南看到她炒菜過程中,不時(shí)瞄一眼放在窗臺上的小本子,顯然她并不善于此道,但卻學(xué)得極為認(rèn)真。
她今天穿的是條墨綠底,帶團(tuán)花圖案的旗袍。也是因?yàn)樾炻惔┎簧?,送給她的。
曲線玲瓏,氣質(zhì)古典,系了條碎花圍裙,兩種風(fēng)格混搭,那種明明該是嬌養(yǎng)的小女兒家,卻甘愿為他洗衣煮飯的韻味,便濃郁得鋪開蓋地,令鄭逸南動容。
他把拎在手里的洗衣液放到餐廳的架子上,走進(jìn)廚房從后面抱住方雁南。
她嬌嗔著把他推開,讓他去客廳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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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逸南經(jīng)過餐廳時(shí),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從洗衣液上掠過,嘴角勾出一道頗有意味的弧線。
他今天下課后,先回了趟家,收拾了一些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然而離開時(shí),他什么都沒帶,感覺這么做太刻意了,搞得好像他打算在她這長住似的。
雖然他心里確實(shí)是這么想的,但他不愿再給她造成壓力。
他去了趟超市,恰好看到這款洗衣液有促銷,每瓶上都綁了只牙刷。
沒有再買其它的,就這樣慢慢的,不著痕跡的滲透最好。
從小就練習(xí)書法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愿意多花些時(shí)間,用他的溫情把她心里的顧慮一點(diǎn)點(diǎn)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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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豆炒臘肉、白灼芥藍(lán)、鮮蝦炒西蘭花、豆豉蒸魚、蟲草花煲雞湯。
鄭逸南站在餐廳,看著桌上的四菜一湯,談不上色香味俱全,但卻心意十足。
他的心好像漲潮時(shí)的海岸線,被一波接一波的海浪拍打著,越來越多的情緒翻騰、沖擊,讓他一時(shí)間抓不住重點(diǎn)。
方雁南盛了兩碗米飯,從廚房走過來。
鄭逸南接過她手里的碗,放到桌上,把她摟入懷中。
“先讓我好好抱抱我的小廚娘!”
眸中的深情風(fēng)起云涌,灼得方雁南有些不自在。不過是做了一頓飯,沒想到他會這么大反應(yīng)。
愛情或許轟轟烈烈的驚天動地,然而歸于婚姻,不就是平平淡淡的柴米油鹽中,甘愿為你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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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鄭逸南牽著方雁南的手下樓散步。
想說的話太多,卻涌堵在胸口,反而一句都說不出來。
只是不時(shí)就緊一緊牽著她的手。
仿佛無聲的旁白:別怕,有我陪著你往前走。
小區(qū)的林間沒有照明,一片昏昧中方雁南幾乎無法視物。
然而有鄭逸南牽著她,心里卻比走在路燈下時(shí)更透亮。
突然就生出一份踏實(shí),以后風(fēng)雨她都可以不怕,別人有傘或大頭,她有鄭逸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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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兩人配合默契地繼續(xù)裝修淘寶店鋪。
偶有詢問,或應(yīng)答,話不密,卻有絲絲縷縷的看不見的電流,在織就一張無形的網(wǎng)。
方雁南困得有些熬不住了,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鄭逸南的肩上,又強(qiáng)撐著抬起來。
一個(gè)沒說送客,一個(gè)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鄭逸南搓著鼠標(biāo)上的滑輪,把剛做好的頁面翻到底部。
看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shí)間,又把頁面翻到頂部。
手指的動作越來越快,視線卻并未落在屏幕上,而是望向餐廳的方向。
方雁南的小腦袋瓜最后一次落下來時(shí),鄭逸南伸出手揉了揉。
“去洗洗睡吧?!?p> 那低沉又極溫存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讓方雁南不假思索地接受指令。
進(jìn)臥室拿睡衣時(shí),看到被她藏在衣柜里的購物袋,一個(gè)激靈,睡意退卻大半。
他說,“洗洗睡”,幾層意思?
那么,袋子里的東西,到底要不要拿給他?
一群小蜜蜂在方雁南的腦子里嗡嗡嗡,伴隨著由餐廳方向傳來,撕開透明膠帶的聲音。
鄭逸南一手拿著洗衣液,一手扯著裹住牙刷的膠帶,動作緩慢,便透露出略帶遲疑的意味。
“這個(gè),給你買的?!?p> 方雁南低著頭,把掩在睡衣下面的購物袋遞了過去。
鄭逸南接過袋子,往里看了一眼,原本刻意斂著情緒的雙眸,便一點(diǎn)點(diǎn)亮了起來。
像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依次點(diǎn)亮了長街上的燈,便見那長街盡頭,火光簇動。
鄭逸南在袋子里翻了翻,促狹心起:“是不是少買了什么?”
“嗯?”剃須刀嗎?好像是忘記了哎。
鄭逸南上前一步,笑得甚是頑劣:“就算沒有睡衣,難道你真打算讓我裸.睡嗎?”
方雁南后背抵在墻上,鼻尖幾乎碰上他滾燙的胸膛,周身被他的氣息包圍,心跳和呼吸都零亂了,伸出手去,用指尖戳在他的胸口,想把他推離一點(diǎn)。
“我不知道你的尺寸。”聲音弱不可聞。
“嗯?”鄭逸南又向前些許,身體緊貼上她:“方老師,我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