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麗跟了進來,吊著臉,沖鄭逸南的牙具努努嘴。
“是不是我一天不盯著,你就拎不清?才認識幾天就同居,讓別人怎么看你?你是豬嗎?你要是自己都不把自己當(dāng)回事,你還指望以后老男人會把你當(dāng)個寶?你腦子吃shi了嗎?一天天的!”
一邊訓(xùn)導(dǎo),徐曼麗一邊用手在方雁南頭上拍打,臉上的表情似怒似笑。
“不是你想的那樣。”
方雁南抿著嘴去拉徐曼麗的手,想要解釋,被她一把甩開,并投了個白眼。
“別碰我,嫌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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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逸南去餐廳看方雁南都買了什么菜,聽到兩個女孩在衛(wèi)生間的談話,尷尬地站住。
方雁南紅著臉,低頭從他身邊經(jīng)過,拿了菜去廚房。
大約是想到得罪大廚的后果會很嚴(yán)重,徐曼麗急匆匆地從衛(wèi)生間里沖出來,一頭撞到鄭逸南的懷里。
鄭逸南笑笑,把路讓開,又回頭看了一眼徐曼麗的背影,眸色漸冷。
倒沒思及其他,是被徐曼麗的那句“嫌棄你”,扎了心。
他坐回到電腦前繼續(xù)做圖,聽著兩個女孩邊做飯邊聊天,間或伴隨徐曼麗的哈哈大笑。
似乎二人剛才并未發(fā)生任何不愉快,只有他那顆被攪亂的心,卻難以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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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曼麗吃過午飯,幫著方雁南把廚房收拾好,就告辭回美容院了。
“陪你去樓下涼亭里午睡吧,空氣好?!?p> 鄭逸南的建議對方雁南很有誘惑力,早就想這么干了,只是過去獨自一人,多少有些顧慮。
離涼亭不遠處,有一架秋千,一個小男孩坐在秋千上,他媽媽站在一旁扶著他的背,慢慢搖。
“有一次梅姐帶我去游樂場,我想蕩秋千,可是一排秋千都被坐滿了。梅姐說帶我先去玩別的,我不肯,一直站那等?!?p> “后來下雨了,所有小朋友都跑去棚子下面躲雨。我高興壞了,沖到雨里去蕩秋千?!?p> 方雁南邊說邊笑,與梅姐有關(guān)的所有回憶,都是幸福的,除了離別。
“回家后是不是感冒了?”鄭逸南笑問。
“沒有,才剛坐上去,梅姐就把我抱回棚子底下去了?!?p> “你好像從小就很要強,連蕩秋千這種事,都不肯輸給別的小朋友?!?p> 方雁南的眼眸黯淡下去:“然而太過要強的人,可能只是因為缺乏安全感,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可?!?p> 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小時候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得到我媽的一句贊賞。但無論我怎么努力,她不看不上眼?!?p> 說完這句,方雁南闔上眼,把頭靠在鄭逸南的肩上,表示不想再繼續(xù)聊下去。
徐曼麗的認可呢,對你也很重要嗎?
話到嘴邊,鄭逸南卻沒有問出口,無言地握緊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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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鄭逸南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靠在沙發(fā)上,捏了捏眉心,閉目讓眼睛稍稍休息片刻,這才拿起手機看微信。
徐曼麗:“我這邊搞定了,你動作快點!”
鄭逸南看完會心一笑,回復(fù)了個“OK”的表情。
站起身坐了幾個擴胸運動,又轉(zhuǎn)了轉(zhuǎn)肩膀。
做了一下午圖,還是以不怎么舒服的姿勢。
他長身長腿,曲在沙發(fā)上,還得彎腰將就茶幾的高度,委實有些辛苦。
此時他得找補一下,便向廚房走去。
只要看到方雁南,就能驅(qū)散他身心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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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頭開著,水嘩啦啦地流,方雁南手里拿著一個西紅柿,站在水池邊發(fā)呆。
“想什么呢?”
鄭逸南伸手在她額間點了一下,他對這個動作很上癮。
被點腦門的人瞬間臉紅得跟手里的西紅杮一個色,回過神來繼續(xù)洗菜。
“在想中午徐曼麗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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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曼麗打下手時取笑她,說她越來越有小媳婦樣了,是不是夜里被鄭逸南給滋潤的。
她用沾著面粉的手,去掐徐曼麗的臉,嗔她一個姑娘家,說話沒羞沒臊。
徐曼麗用手背在臉上蹭了一把,舉到鼻子跟前聞聞,哀嚎:“這還沒吃到魚呢,就先惹一臉腥?!?p> 不依不饒的非要去客廳,讓鄭逸南在她臉上親一口,把這偷腥之名給坐實了。
她激徐曼麗,你倒是去啊,去?。〗Y(jié)果叫囂的小妖精瞬間秒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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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突然想到這段小插曲,方雁南便怔了神。
算起來她和鄭逸南相識不過才一個多星期,卻像小夫妻似地過起了日子,這種感覺有些奇妙,又隱隱讓她不安。
鄭逸南卻想岔了,以為方雁南想的是徐曼麗在衛(wèi)生間里說的那番話。
摸了下方雁南的頭,目光斂回,默默地退回客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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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鄭逸南把筆記本裝進包里。
“雁南,今天晚上我回去做圖吧?!?p> “這就要走?”方雁南頗感意外。
“約了個搞攝影的朋友。把你的手工皂,每款都包幾塊吧,我找他拍幾組照片,把現(xiàn)在店里的產(chǎn)品圖片都換掉。”
理由很完美,方雁南便不再挽留。
裝手工皂的手提袋遞過去,眷戀地伏在他胸前,深深吸氣,想多封存一些他的味道。
夜太漫長,給思戀找一縷依托,時間會過得快一些吧。
“聞什么呢?”
她的鼻尖蹭得他胸口發(fā)癢,又微微發(fā)漲,幾乎軍心動搖。
“墨香味?!狈窖隳嫌质箘挪淞藘上隆?p> 鄭逸南好奇地把自己的衣服揪起來,也聞了聞,笑:“哪是什么墨香味。”
“那是什么?”
鄭逸南揪了下她的鼻子,笑而不答:“你早點睡,我明天帶早餐過來?!?p> *
除了星期五上午,鄭逸南有課,到中午才過來。
一連幾天他都是一早就趕到方雁南這,裝修完店鋪,又把拍好的照片逐一修圖。
每天晚上十一點左右他就離開,一次都沒有再留宿過。
溫存依舊,體貼依舊,卻令方雁南迷惑,分不清鄭逸南是離她更遠還是更近了。
如果對著流星許下的愿望,真的可以實現(xiàn),估計夜晚不會再有星星了。
整條銀河里的星星,都會被方雁南用羽毛球拍給打下來。
她想知道鄭逸南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